第二日上午,张昌等人陪同胡县令在村庄里到处闲走,并再次请求援助,且这一次提出可以在事后支付一笔丰厚的报酬,众人十分心动。
中午,众人在大厅中举行宴会,觥筹交错,大口吃喝,酒肉管饱,吃喝到下午未时一刻,太阳西偏,才各自离去。
又拖延到傍晚,终于等到了前去夏口打探军情的校尉返回。
然而,他此时情况却并不好,身受数创,血染全身,跟着他一起去的兄弟只剩下两三个回来,也是人人带伤。
“出了何事?”胡县令急忙问道。
那校尉经过包扎治疗,勉强恢复了几分意识,断断续续的汇报说明。
原来昨夜他们摸黑离开洞庭湖,于凌晨到达夏口。
夏口地势险要,常年有水军驻扎,营寨深沟高垒,且常年维护无有缺口。
即便当时天还未亮,营门口也有士兵把守,外人很难进入。
待天亮后,有船队到长江之上演习,军容齐整,进退自如,有强军风范。
因无法到军营里探查敌情,校尉便同手下趁军营里一伙士兵外出时,伏击了他们,抓了几个活口,一番审问后得知,夏口水师约有八千人,大小战船三千多艘,武器装备齐全,人人有甲,弓弩齐备。
不过,五天前彭泽湖有水匪作乱,骚扰江州,攻打县城,因此江夏刺史特调三千水兵前往江州平叛,暂时取消了围剿洞庭湖水匪的计划。
“什么,怎会如此!?”
令人万万没想到,夏口水师竟然放弃了对洞庭湖水匪的围剿,如此一来张昌他们岂不是不需要自己一方的援助了。
胡县令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们不说话,那校尉便继续说道。
得知了如此重要情报,他们一刻也不敢多留,本打算马上就返回洞庭湖,但也不知是哪里走漏了消息,他们在返回途中被夏口水师拦截,众兄弟一力死拼这才救他逃出。
胡县令安慰了那校尉几句,又赏赐给了他一些金银,叮嘱他好好休息后,便带领众人离开了房间。
重新回到大厅里,众人坐下相互看看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这时又是李平安主动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道。
“列位何必忧烦,莫要忘了我们本来的目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胡县令也才猛地想起,自己可不是为了救助张昌他们才来到了这里,而是为了前往建康成就霸业,怎能够因为张昌他们答应的一点报酬就留恋不舍。
但听到李平安接着说道。
“我们的目的地是建康,路上必然要经过夏口,那时夏口水师见我到来,如何能放过,必然如恶狗扑食,与我们纠缠不休,那时若没有张昌他们相帮,即便能赢也必然损失惨重,所以……”
李平安住嘴不说,转头看向了正手捋胡须若有所思的胡县令。
“我已知之,此事不必通知张昌等人,我现在便去寻他,应下他们请求,明日整兵出发。”
胡县令这时也果断下令道,众人解决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纷纷躬身应诺。
天色刚黑,月亮未现,夜空之上只有几点残星,胡县令匆匆找到张昌几人,说是前去探听情报的校尉返回,身受重伤,却也带来了重要情报。
夏口水师已知义军到来,有所准备,可能不会再来攻打洞庭湖。
闻言,张昌几人非但不喜反倒更忧,夏口水师只是畏惧刚刚打败了荆州水师的义军,但只要胡县令离开他们必然会再来攻打,那时又要如何应对?
于是,张昌几人齐声下跪,磕头如捣蒜,恳求胡县令救救他们,救救百姓。
最后,胡县令被逼的没办法了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并希望等此战之后,他们也能够加入义军共襄盛举,一同发兵建康,到时候封侯拜相也大有可能。
见他答应下来,又听他许诺美好未来,众人不由欣喜,又取出酒瓮来,痛饮了好几杯方才罢休。
第二日,天寒未亮,李平安却已经起床,做好出发准备,正吃着早餐时,胡县令推门而入,说是有要事相商。
于是,李平安便摒退了其他人。
建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胡县令这才慢慢开口道。
“李兄弟,觉得张昌此人如何?”
李平安不知他是何用意,便只好依着自己的印象说道。
“此人看着五大三粗是个莽汉,但为人处事颇为豪爽,又有心思细腻之处,非同常人,是个好汉。”
虽然一开始张昌给他的感觉十分居傲无礼,但相处几天,尤其是对方在听说自己是战胜荆州水师的最大功臣后,更是一个劲的恭维夸奖,让李平安好感噌噌上涨。
“那黄林又如何?”胡县令接着问道。
李平安皱皱眉头,回忆起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犹豫道。
“此人心思颇多,难以揣测,但对我等因无坏意,只是有些自私自利的小心思罢了。”
张昌对于加入义军并无异议,但黄林言语间却有些对洞庭湖的基业不舍。
“嗯,我知之。”胡县令点点头,随后又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接着说道:“此战若胜,我等实力怕是也要损失大半,只怕到时候张昌他们会翻脸,反过头来要吞并义军啊。”
这倒是李平安未曾想到的,他一直认为大家都是受封建王朝压迫不得不起来反抗的苦难百姓,应该是一条战壕中的同伴,但又回想起在沱江河畔李流的倒戈一击,让李平安难以说出心中想法。
见他沉默,胡县令便继续说道。
“我们双方虽已立下盟约,但毕竟人心难测,还须留有后手防备一二。”
“将军要如何做?”李平安抬头看着胡县令问道。
“我要你带兵五百人留守在此,名为保护,实则是看管张昌等人的家眷,如果事情有变,立刻杀之。”
胡县令说起杀人全家也面不改色。
“此事可与他们说过?”
“张昌已经同意,并说服了其他人,而且他已经把大小头领的家眷,全都集中在村中大院。”
既然事已至此,李平安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便应诺了下来,同时吩咐手下从自己管理的部队中挑选出五百老弱士卒,余下的全都交给胡县令指挥。
卯时三刻,义军全部登船,加上洞庭水匪,共六千人的船队向着长江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