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荆州(五)(1 / 1)

将那水军都督的尸体搜索一番后,从中找到了调兵用的虎符和配剑,这两样能够证明其身份的物品。

随后,李平安命人将这具尸体捆绑高挂在旗杆上,他便举着这具有尸体做成的“旗帜”,带领手下士兵大摇大摆的从军营中走过,前往了江边。

此时,荆州水军军营中仍然乱糟糟一团,到处有火起,救火的人却没几个,本来刚刚赶回的援军还试图收拢残兵重整旗鼓再行救火败敌。

但没过多久众人便见到一伙贼军从营地深处走出,为首一人手持小臂粗细的旗杆,上面还挂着一具尸体,毫不顾忌在一旁救火的官兵,就这样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军官试图上前阻拦,但等他们到达近前看清那旗杆上的尸体后,马上吓得大惊失色。

原来那尸体不是别人,是刚刚才与他们分开的水军都督,此时却被人当成了战利品高挂在旗杆上游街示众。

同时,李平安又让身后士兵呼喊,义军万人部队正在赶来途中,先锋已破营地,荆州迟早被破,要他们这些士兵早早投降。

不少人见此情况还真信了李平安的话,纷纷跪在地上请求投降,李平安便一路从军营中走出,一路招收降兵,等到他离开军营时原本来时三百人如今反倒多出五百人。

普通士兵本来就在军营里过得不如意,况且他们只是被临时征召,部分人是附近渔民或农夫,另一部分则是金州本地的无业游民浪荡闲人,这些人要么是恶少年要么就是罪犯被发配到此,见识过李平安的厉害后纷纷倒戈而降。

收拢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士兵之后,李平安带领他们前往荆州水军舰队靠岸停靠的地方,从降兵嘴中得知那里还留守有千人,船只有上艘。

李平安并没有带领着士兵直接前往岸边,而是让一降兵手持水军都督的调兵虎符和佩剑,哄骗留守在船上的士兵告知他们要去支援营地,无须在留守船上。

若是此计能成,李平安便可于半路伏击,而不必登船作战,减少损失和麻烦。

若是此计不成,李平安便只好在举着水军都督的尸体,或劝降那伙水兵,或直接强攻,一千多人难以守卫一千多艘船,只要他们能抢到其中一半便算成功。

在路边树丛中没等多久,李平安便听到从官道另一头传来阵阵急促脚步声,有军官带领着一队千人士兵正急匆匆地向着着火的军营赶去。

看他们毫无防备的样子,应该是信了自己的鬼话,李平安见状自然也不用客气,一声令下伏兵尽出,把陆上官军杀个人仰马翻,没用多久便结束了战斗。

这次战斗中又俘虏了许多,并从中招募了三百多人,余下人全都将他们放归,并告诉他们尽快返回各家,告诉村人邻里义军已至,秋毫无犯,无需担心害怕,但如果他站在官军的队伍里看到他们,下一次就直接斩首。

好话坏话都已说完,李平安便挥挥手让这些人离开,也不知道他这样的做法能不能下得住荆州方向的官军。

一旦荆州城里察觉到这里发生的变故,很可能会派出军队前来支援,到时候即便义军获胜了,恐怕也难以应对接二连三的援兵。

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些麻烦事,李平安踏上舰队之中最大的一艘战船,号令全军向上游进发。

此时,荆州水军即将追上胡县令的船队,双方距离不过五六十米,从官军船上源源不断的射来箭矢弩矢,不时便有义军士兵被命中惨叫出声。

船上众人无不人心惶惶,此时想要逃跑已为时太晚,想要停船再战却又畏惧官军的弓弩,怕是不等他们双方船只靠近,自己这一边就要被射成刺猬了。

胡县令端坐在船舱之内,而在其身边围坐着数名军官,众人无不忧心忡忡看着外面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此时胡县令脸上虽是面无表情,右手还捋着胡须,看起来胸有成竹,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其手里多了十几根拽断的胡子。

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之中,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李司马回来了!”

有士兵冲进船舱,大声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喜上眉梢,纷纷询问道李司马现在在哪里。

“列位,战机已至,何不一起随我到外面看看。”

胡县令终于放开自己的胡子,从桌案后站起,微笑着对众人说道。

带到他们走上甲板,便听得从下游传来阵阵号角乌鸣声,而对面的官军也已经停止射击减缓船速,却不知又要作何应对。

逃跑,还是战斗,但不管他们做出何种选择,胡县令都准备大干一场,好出出刚刚被人一路追杀而无法还手的怨气。

这时听得从下游传来了李平安的声音,呼喊道。

“前面的荆州水军兄弟,何必在为这腐朽的朝廷卖命,难道那些肉食者会给你们分田发女人吗?想想你们要缴的苛捐杂税,永远也服不完的徭役,何不跟着我们大闹一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打倒司马家,我给大家分田地发女人!”

众人齐声高喊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原本还因为敌人援军到来而人心惶惶的官军士兵纷纷愣住,李平安的话正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随后士兵们相互看看又看看身边的军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又不知如何想着。

战船之上,水军副都督手拍栏杆大怒道。

“妖言,疯言,痴言,只听得几个故事就敢说此胡言乱语!”

但同时他心里也清楚,朝廷近些年确实不得人心,若是手下士兵曾被煽动,今日他怕是要成阶下囚了。

正思考该如何应对时,忽然见一艘小船缓缓向他们驶来,船上只有一人在船尾摇橹划船,船中固定着一根桅杆,上面高挂着一具无头尸体。

仔细观看,水军副都督猛地认出那无头尸体的身份,正是前不久才与他分别的水军都督。

“哎呀!”

一声惨叫,水军副都督瘫坐在地上,额头布满冷汗。

万万没想到,亲自带领四千人去救火的水军都督竟转眼过后就变成了一具尸体,难不成贼兵袭营人数真有万人,要不然他们是如何如此迅速击败官军?

心里如此想,脸上便露出胆怯,犹豫片刻,也不等敌人发起进攻,水军副都督便下令弃船登岸,率军南向武陵,寻求援兵。

“只恨都督不听我言,若是早早发兵直扑敌军,而不是选择以逸待劳,怕是此时早就将这伙贼兵拿下了。”

临了撤退之前,水军副都督看向位于下游的曾属于水军都督的旗舰,不由恨声说道。

数天前,在发现有一支贼军船队正向下游而来时他便建言主动发起进攻,但被水军都督拒绝,理由是军营里的士兵大多是刚刚召集,未经训练战力不足,不如在此处以逸待劳设卡拦截,日久不战,敌军粮草耗尽自然崩溃。

可最终却换来了这样的结局,如何能不让他愤恨。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如早退,免得被两面夹击,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

但就这么灰溜溜的逃走实在不甘心,水军副都督眼睛一转有了一个“好计划”。

此时,李平安手里其实也捏着一把汗,他身后虽有士兵千人,但大多是刚刚招收的降兵,士气一般,几乎不可能用来作战。虽有船只上千艘,却也不过都是摆设,一旦那位水军副都督真向他发起进攻,李平安恐怕也只有转身而逃的选择。

幸好敌人不知他底细,只看到他气势十足,又有水军副都督尸体为证,还以为他实力强大,被吓得不敢接战,径直向岸边驶去,迅速靠岸结阵,缓缓向着岸边树林中撤去。

眼见敌军消失在茫茫密林之中,李平安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因为停靠在岸边的战船上纷纷燃起大火。

原来是那水军副都督临走之前下令军队放火烧船,一来是避免敌军追击,而来则是烧毁战船及船上物资,不给敌军补充壮大力量。

望着烧成一片火海,再无拯救可能的船队,李平安只能遗憾摇头,但这消极的情绪很快便被他抛弃,这次的战斗终归还是他们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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