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喜欢的……喜欢的是千辰。”落洛黄泉固执的重复着这句话。
他不管什么青黎公主,也不管什么云罗的存亡,他只是想自己喜欢的只有千尘。
天际的霞光倒映在他的眼睛里,忽然进去,只余下一抹刚硬的坚毅。
他转过身,再不理云落王的呵斥,径直走下城去。
双脚踏过城头未干的血迹,留下一排紫红的足印。
云罗王看着洛黄泉的背影,这个外表看似软弱的小儿子如他所料一般,内心天生有一种倔强。
只是却没有想到竟会如此倔强。
他转过身看着城下荒野中招展在晚风里的一面残破的旗帜,半晌却才是自语般低低的哼了一声:“怎么都躲了这么久了还不肯出来?”
另一面通上城头的阶梯里立时响起了一声低笑,云罗的王后从容的走上城头,眼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伸出手,毫无顾忌的将面前间断上一滩鲜血站在指尖,放在鼻尖闻了闻。
“要是那丫头死了呢,娶不娶谁恐怕由不得他了吧。”王后轻笑着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阴森。
云罗王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后,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转身走向了城墙。
……
由于有了这段谈话,导致洛黄泉在接下来的学习里频频出现错误,这也就导致了有不少人认为洛黄泉不如大皇子洛逸。
不配成为云罗的储君。
与此同时,宫内流言也越来越多,闲言碎语时不时的便会传入洛黄泉的耳中,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挫败且无助。
他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本就心情低落的落黄泉,在这时得到了千辰的去世消息。
洛黄泉赶回丹霞宫的时候,千辰已经静静的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四周挤满了前来吊唁的人,将小小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是与其说他们是来吊唁,倒不如说是无所事事的看客。
因为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女子竟然惊动了他们静若神明的大王,于是王宫里的特使踏着暮色,带着三尺白绫和云罗王的密信降临到丹霞宫。
没有人知道云罗王的密信中到底说了什么,除了千辰和云落王自己。
只是到了第二天,人们发现千辰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那三尺白灵他没有用,而是服用了一种众人都不认识的毒药。
洛黄泉发了疯似的冲进千辰的房间。
他在心中一遍遍的祈祷,祈祷这一切都是个梦,祈祷自己赶快醒过来!
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进到屋里便看到了床上的千辰。
此时千辰安静的躺在床上,除了没有呼吸和心跳,还有肤色苍白的,如他那一身白衣外,其余的净与平常人睡着时一般模样。
甚至唇边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仿佛是做了一场好梦。
早发现千辰有意的是许婆婆,此时她看到洛黄泉失魂落魄的从门外冲进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愣了半晌,只得把它一早从千辰枕边取下来的信件递了过去。
落黄泉,颤抖的伸出手,接过时看到了信件上端端正正的写着“云罗”两个字,他识得那是千辰的笔记,一时心绪激荡,两行热泪滚滚流下。
洛黄泉走过去,握住千辰的手,一股隔世的冰凉刺的他心中一痛。
那个他深爱着的女子此刻就躺在他的身边……
只是这咫尺的距离却早已远过天涯。
他低下头凝视着那张苍白的绝美的容颜,发现她是那样的恬静安详。
他忽然有一种错觉,死的并不是千辰,而是他自己。
千辰此刻正站在异世的彼岸对着他微笑。
就像不久前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他忽的记起关于千辰以前的故事,自己从来都不曾知晓。
那个当年闯入他记忆中的沉默寡言的小女孩儿,似乎还正躲在门外的海棠花树下眯着眼看天。
“这……这只是一场噩梦,我都违抗王命了,你也一定可以的。”
洛黄泉,不知所措的胡思乱想着转身拉开门,想要去寻找那一抹茂盛的海棠花树,只是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门前。
他抬起头,看到痕断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自己,一直心绪稍定,方才发觉一院子的人早已被痕断带来的侍卫驱散。
而房间里此刻只余下他和痕断还有许婆婆。
“老师,我想知道关于千辰没有来丹霞宫以前的事。”说出这句话时洛黄泉的语气极为的平静,平静的如同死水一般。
他走到千辰的身边,再次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再一次见到那个灵动的眼中俺是明媚的千辰。
他相信,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儿此刻正躲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眯着很好看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痕断叹了口气,似乎这一问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一切都要从八年前的那场战争说起,那年姚怀勾结云罗众多边将作乱,陛下震怒,亲自御兵征讨。”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洛黄泉,眼前缓缓浮现出一座高大的城池。
士兵的喊杀声和冲锋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目之所及尽是攀爬城墙的士兵和扭曲变形的尸体。
高高的城墙上,一个满身银色铠甲的将军孤单的矗立着。
他凝重的眼眸无视一步步涌到身边的敌人,只把目光注视着汹涌人潮外一道金色龙袍的云罗王的身上。
“你师兄篡位必遭天谴,今日我姚怀兵败,唯有一死。”
“只怕你看在这一城百姓都是云罗子民的份儿,上饶他们一命。”
说完也是横剑自刎在城墙之上。
云楼王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死去的姚怀兀自怒瞪着双目,逼视着自己。
一时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刀剑环四中一个白衣少女漠然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在他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也已是横剑自刎。
鲜红的血从伤口中流出,润红了那白衣少女雪白的半边裙摆。
还未等云罗王做出疑问,早有人上前禀报:“这就是叛徒姚怀的女儿千辰,那死了的人是他的夫人。”
……
随着痕断把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洛黄泉一言不发,只是握着千辰的手陷入沉默。
他忽然便懂得了在丹霞宫那日千辰复杂的眼神里隐藏着的尚未吐露的意思。
痕断叹了口气,许是因为洛黄泉此时模样,亦或是因为其他,竟然也对之前闭口不答的问题而给出了答案。
“殿下曾经问过老臣,为什么殿下一出生就被送往丹霞宫?”
说到这里,痕断顿了顿才继续说着:“这原本没什么好隐瞒的……”
洛黄泉倚靠在柱边,身体骤然震了一下,不知是因梦而惊醒,还是被清晨的阳光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