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灯火辉煌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小商小贩，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苏棠站在“安市中医院”门口，看着楼顶的猩红光字神情有些恍惚。
还以为是在黑漆隆冬的小巷子里和黄牛接头，然后阴郁的医生从黑暗中走出，一手交钱一手交检测材料后，医生转身走入没有任何牌匾指示的地下黑诊所，结果按照指示，他来到了安市这家最有名的医院。
脑补的黑暗交易并不存在，看来也用不到苏小糖的西瓜刀了。
身后，苏小糖捧着一杯冰糖热梨，一路上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医院门口比一些商业街还要繁华。
“你是王文言？”
一位身材中等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笑容温和的走过来，和苏棠打了个招呼。
“呃……对。黄先生？”
苏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出门在外谁还没个化名？同时他也知道，面前这位应该就是黄牛黄先生了。
“哈哈，是我。东西准备好了吗？没问题我们就进去吧。”
“准备好了。”
苏棠连忙拉住还在吭哧吭哧啃梨的苏小糖。
“嗯？”
黄先生疑惑看了一眼两人，但也没说什么，“走，跟我来。”
在黄先生的带领下，苏棠两人很快进了医院，来到了一栋楼的四楼，找了一间无人的办公室。
“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了，李医生马上就过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黄先生安置好苏棠后，片刻也不停留，转身就走，“哦，对了，费用等会你直接给李医生就好了。”
“好。”
苏棠点了点头，已经明白这是医生在利用职位便利在接私活，但也懒得问他们利益怎么分配，那不是他考虑的事。
更不会事后去举报。
那就太小人了。
而且，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医生这也是在做好事，不知拯救了多少老实人，揭露了多少黑暗真相。
“爸，这里味道好难闻啊，我不喜欢。”苏小糖揉了揉鼻子，黑宝石的大眼睛多了几分委屈。
“我也不喜欢，不过这就是医院啊，没办法，等一会吧。”苏棠把她按坐在一个椅子上。
“好吧。爸，我不想吃了，你吃吗？”苏小糖举了举手中吃剩一半的冰糖雪梨，消毒水的味道让她胃口都没了。
“不吃。”
苏棠果断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啃了一半的梨让我吃？吃你口水吗？
“放一边吧。”
“哦……”
苏小糖轻哦一声，眼皮上挑，偷看了一眼苏棠，就双手交叉合掌，束放在双腿间，明明一副乖宝宝的姿态却又显得委屈巴巴。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她小声嘟囔着。
“……”
苏棠懒得理她，只是盯着门口，等待着医生的到来，随着时间流逝，向来冷静的他渐渐急躁起来，内心也多了几分迷茫——
小糖真的是我女儿吗？
未来——
“咔！”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穿着白大褂，留着平头，看起来十分精明的男医生走了进来。
他先看到了苏棠：“王文言？”
“是我。”苏棠立即迎了上去。
“嗯，东西呢。”
“在这。”苏棠立即把早已准备好的两份检测样本拿了出来，是他和苏小糖的头发，之前黄牛说只要头发就好了。
似乎不太放心，苏棠又补充道，“我们也可以现场抽血。”
医生拿起袋子对着灯光看了看头发：“这就可以了，不用抽血，嗯？你带孩子过来了？”
他的目光忽然穿过苏棠，落在了后面座椅上的苏小糖身上，表情瞬间僵硬。
“带了。”苏棠连忙招手让苏小糖过来。
“……”
医生张了张嘴，有些傻眼，目光不断的在两人身上打量，片刻后才迟疑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是想做亲缘鉴定吧。”
亲子鉴定，亲缘鉴定，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啊？”
苏棠有点晕，对这些他是真的不懂。
他都还没女朋友呢，脑子抽了去研究亲子鉴定？
“你们应该是兄妹相认吧，那就做亲情鉴定，亲子鉴定是检测父女关系的。”
医生简单解释了一句，他根本不相信面前这几乎同龄的两人是父女，只以为是黄牛之前口误。
“呃，不是，我们就是要做亲子鉴定。”
“嗯？”
医生目光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苏棠很熟悉这种眼神，估计是把他当成神经病了。
“医生，我没说错，是亲子鉴定，你只管做，我们不会反悔不认账的。”苏棠坚持道。
“……行吧，先付钱。”
医生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下来，神经病就神经病了，反正和他没关系，赚钱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先收钱。
拿出手机，打开收款二维码：“给一千八就行了。”
“欸？好的，谢谢医生，你真是好人呐。”苏棠惊喜不已，没想到还能省下200块钱。
之前黄牛说的可是两千，少一分都不行。
“不用谢，有时间你可以去我们医院的精神科看看。”
“啊？”
“没事，大概三个小时出结果，你可以在这等着，也可以明天再来拿单子。”
医生摆摆手，转身离开。
“爸，他什么意思？让你去精神科看什么？”
“……以为我们是神经病呗。”
苏棠一脸怅然，忽然有些后悔带苏小糖来了，或者干脆开间宾馆，让她休息，自己一个人来就好。
“嗯？等一下……”苏谭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怎么了爸？”苏小糖好奇的凑了过来。
“你说，万一我们真是父女……”
“我们本来就是父女啊！”
“你别打岔！”
苏棠拍了一下她脑瓜，“我说，我们真是父女的话，那医生岂不是也知道了这个结果，他会不会把我们当怪物？毕竟我们看起来差不多大，然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这……”苏小糖眨了眨眼。
下一秒，她神色严肃的点点头，“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她拿出腰间的西瓜刀，昂了昂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等等！你想干什么？”
苏棠脸都黑了，连忙一把拽住了她，“快把刀收起来。”
“乃一组特啊！”
“乃个屁！我警告你可不能胡来，杀人灭口这种事绝不能做！“
苏棠急了。
苏小糖却忽然笑了起来，锤了一下老苏的胸口：“哈哈，老爸，我就应景开个玩笑，你当真啦？我又不是傻子，怎可能杀人灭口？最多最多把他绑起来，威胁一下下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