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旧年在芦雪庵连诗的事儿来,那会儿宝玉和云儿闹着烤鹿肉,宝琴还去讨来了妙玉的红梅。这会儿看看这天,怕是要比那会儿雪还大呢。”宝钗叹道。
宫中也放低温假,此刻宝黛两个都在元春房中,休憩赏雪。
“宝姐姐惦记鹿肉了?”黛玉故意笑她,“如今禁卫上那个萧老——将军,十分难说话了,若是姜将军在,咱们还能讨些野味来,他们在猎场,鸽子野雁鹿肉什么的常有。”
“萧将军严谨之人,不会纵着你胡闹的,你省事些吧。”宝钗赶紧止了她的心思。
萧瑾可没有姜赋远那么好的性子。
玩笑不得。
“他严谨?我看他是图省事儿呢。他巴不得再修个宫墙把我们围上,他更省事儿。我请他让禁卫替我们砍树枝,来回的叮嘱几遍,就是怕他不在乎,我特意说要别伤了树冠,只是整理树冠,去了横生的枝节,那些枝节砍下来,不必修剪,枯叶我们也要。来回几遍,他答应的一脸慈祥,我且放心了,我想着他们砍着,咱们带人过去慢慢收,一天也就完了。他死活不肯,非说上午禁卫修剪,不许我们去,下午我们去整理,不许禁卫留人。我下午一到,好些树冠都缺枝的厉害,砍下来的树枝都修剪好了捆成捆,叶子居然全都收在一起烧掉了。可见禁卫们不是不尽力,是他故意乱分派的!我实在生气,又去问他,老将军可倒好,一脸慈祥的仿佛打发自己家里胡闹的小孙女儿似的,让我不要闹了,说什么,树枝是我非要的,既然都给我砍下来了,我还闹什么呢?真是气死我了!他拿我当什么!明明瞧不起我,觉得女人干不了正事,还非得不得不装出一付慈祥脸孔来敷衍我,可是辛苦他了!”黛玉愤愤道。
耽误了她正事不说,还觉得都是她的错,她给禁卫上添事儿了。
拜托搞搞清楚,是天子说的,她们人手太少,又都是女子,力气不够,所以有需要可以找左期门卫上调拨禁卫帮忙的。
气死她了!
“总得有个反复,不,是总得有许多次反复,才能让那些男人们接受咱们跟他们同朝为官、同殿称臣的现实,急也没用。”宝钗走过来,抚着背让她消消气。
这些日子工部和兵部甚至户部都因公事来过。
宝钗也有需要禁卫配合的时候,若是当着六部官员的面,萧瑾就答应的痛快,事后当然是另一回事。
若是自己独自去找,萧瑾似乎是觉得她脾气太柔和,不如黛玉跳脱,觉得她是能忍的,故此多半不肯答应。
不仅不肯答应,甚至还捎带上难听话。
说让她别太掐尖儿,别太要强了,不然就太难看了。
然后还要说上一句,知道她是个温和懂事儿的,不让她太折腾了,是为了她好,别一时的得了意就张狂起来,只看眼前,没了退路。
宝钗也被他误了不少事,因此心内火起,也不是不想告状去,可是想想太后对十六卫也一向十分避嫌,说不得只好慢慢忍着。
“我虽然多半在殿中教书,不大帮的上你们那些事,但是如果他真的太过胡来,你们就及时跟我说,我去跟他说,他要是也故意耍我,咱们一起去太后面前告状去。”元春叹道。
萧瑾似乎觉得元春仍旧是天子的妃嫔,故此对她只有敬而远之的,倒是不敢胡来。
这位老将军似乎是一边奉行不与女人谈正事,一边对太后诚惶诚恐的厉害。
故此觉得耐着性子敷衍着这些什么个新兴玩意儿的女官就完了。
既给了太后面子,又不必把女官们太当真,伤了朝廷的体统。
“又该说我们拿着鸡毛当令箭,为一点小事闹腾,恃宠而骄,太不自重了。”宝钗觉得虽然处处受制,需要禁卫配合时,总是出岔子,但是如今还不到该开口的火候。
什么火候呢?
现在去申诉,大概太后只会申饬两句萧瑾,绝对不会换掉他。
萧瑾骨子里就看不上女人,改是不可能改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且人越老越固执。
据她看着,萧瑾可不是个有容人之量的。
到时候她们还得接着吃亏,甚至会被欺负的更惨。
“这话说的,咱们小事都出岔子,被他处处为难,都办不好,小事办不好,天子怎么肯委任大事给我们?所以我们因小事闹腾,当然不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连小事都不得不闹腾,是他连小事都为难我们,是他心里不服陛下和太后令男女平等女性为官,是他居心不良行事太难看的错!”黛玉怒道。
转而想到,姜赋远在时多好啊,除了负责安全,和尽量配合她们,帮她们干些活儿,什么都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