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第六子,天子一母同胞的兄长,睿远亲王承佑,此刻正哀哀哭泣着跪伏在太上皇的脚下,伤心欲绝、悲苦万分。
被自己一贯宠爱的侧妃以血书和自尽方式告他谋逆,还被戴权堵到了此事,他连遮掩处理的机会都没有,索性直接就耍光棍,跟着戴权入宫见天子了。
反正问心无愧,就让天子随便查吧。
遮遮掩掩畏畏缩缩的,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而且,毕竟,虽然天子是天子,但是好在还有太上皇和皇太后在,他心中也有几分底气。
天子这两日事忙,也没听他如何哭诉分辨,只是命人去查,而后把他打发到承辉殿陪太上皇和皇太后,有委屈找父母哭去。
“……别是被人谋害的吧?”太上皇一语不发,皇太后在一边听他断断续续的诉说缘故,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这个,才发现,儿臣就进宫了,儿臣也不知道。”承佑无奈的说道。
“那就让承玮去操心吧,你且留在宫中缓缓?”皇太后看太上皇不开口,只得自己开口留人。
“儿臣放心不下家里,可是儿臣又——”
又怕出了宫天子起疑。
“就留在宫里,家里自然有你的王妃替你处理好,死个侧妃,还是你最喜欢的,她指不定多高兴呢。”太上皇终于开口了,当然话不好听。
确实,睿远亲王妃一听说那侧妃吊死了,是挺高兴的,如果没那告睿远亲王谋逆的血书的话。
此刻她正将丈夫的侧妃妾侍子女都集中在自己的院子里,惶恐不安的等待着。
“自杀?”冯紫英看着血书,听仵作过来回报。
“回禀将军,目前看来,是自杀。”
“勾结——忠顺亲王?”冯紫英盯着血书上的字,无奈的想着,如今忠顺亲王承勋,与囚徒无异,有何利用价值?睿远亲王作为天子胞兄,被天子信任,领左骁卫,是为了什么想不开要谋逆呢?
不过这也不好说,毕竟,亲王谋逆这事儿,如果亲王有了兵权,或许难免会心中不甘,毕竟同样的皇家血脉,一个君,一个臣,天壤之别,不服也是很可能的。
其实谁重兵在握,都可能心中不甘……不甘心手中的权力不能为己所用,只能任凭驱使。
想想看,这几日出事的,都是重兵在握的。
手握禁军的陶梧。
其父镇守交州多年,掌管左金吾卫的居怀恩。
天子亲兄,领左骁卫的亲王承佑。
个个都有嫌疑。
个个都被牵涉。
个个都够得上身怀利器的标准。
陛下命陶梧整饬禁军,如今负责天子近卫、宫中和禁苑戍卫的左右千牛卫、左右期门卫,都是经过陶梧一手整训的。
此四卫中,只有左千牛卫有大将军,陛下信重陶梧,一贯是与他商量四卫之事,而后任凭陶梧总览管理。
负责戍卫长安城的,是左右金吾卫。天子为了让居怀恩能辖制两卫便宜行事,特意将本卫将军全部或革职或调离,任凭一个中郎将统御调遣左金吾卫,并把他调入右金吾卫,直接言明命尽力配合居怀恩。
这两个人,一个手握禁军,一个横行京城,天子就真的一点都不——起疑吗?
至于睿远亲王,他可是天子胞兄,如果天子真有不测,毕竟太上皇尚在,又有国赖长君,他在太上皇眼里,未必不比天子那些未成年的皇子们,更合适那个位置。
统领左骁卫,在长安城中大发兵威的滋味儿,让他着迷了吗?
比窝在一座亲王府里花天酒地、混天度日,有意思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