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已逝,阳阿的心结,怕是再难解开了。”
大长公主走后,太后对着太上皇感慨道。
“朕还是不喜欢她那个驸马。”太上皇半闭着眼,笑的意味深长。
阳阿大长公主,与太上皇一母同胞。
当年的皇太后,也就是太上皇和大长公主的生母,十分宠爱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本着就算不能成为天下第一美女也要嫁给天下第一美男的原则,挑了才貌人品都是一时之选的居仲颖。
可惜居仲颖性情暴烈,是个宁死不肯低头的,实在是不得当时的天子,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的意,故此婚后很快就被寻了个错处,远远地撵到交州去了。
太上皇的本意是,过几年要么居仲颖死了,要么两人和离,自己的妹妹可以再嫁。
可惜公主实在是钟爱这个驸马,为他求情不成,索性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居怀恩一路跟去了岭南。
两兄妹一口气堵了二十年,直到居仲颖病逝,当今天子才将姑姑和表弟接回长安。
“朕也不喜欢她那个儿子。”太上皇想了想,又道。
“您都没见过呢。”太后好笑的看着他。
“像他爹,是吧。”太上皇道。
“是,像驸马,难得的好模样,一模一样的坏脾气。”太后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不过也随了公主,眉眼略柔和些,没驸马看着那么冷。”
“皇帝喜欢那小子,”太上皇饶有兴趣,笑得不怀好意,“可惜于君臣一道,他们怕是走不到最后,到时候鸡飞蛋打,有的是阳阿哭的时候。”
“实在处不到一起,就仍旧让那孩子去镇守交州吧,天高皇帝远的,彼此也就没什么磕碰了。”太后十分不乐见自己的儿子变成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寡恩天子,故此不轻不重的顶了太上皇一句。
“身为天子,总有身不由己的那一天,到时候,他倚重的将军也好,他心爱的婕妤也好,他究竟会如何取舍,谁都无法预见,包括他自己。”
“臣妾为皇后十七年,为太后十三年,入宫三十年了,还从来不曾做过似陛下所说的,自己难以预见也难以控制的艰难取舍,倒是入宫这事儿,半点都由不得臣妾来决断取舍。陛下觉得,上位者难,难以自控,难以保住自己的心意,难以保住心爱的人,那下位者最容易了,听天由命就是,反正半点不由自己,是不是?”太后巧笑道。
太上皇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太后离开寝殿,吩咐身边的女官,“你亲自去,去看看宝钗和那两个宫女现在可好。”
秋女官亲自去了禁苑的昭德殿一趟,却被拦在了昭德殿外。
“女官有懿旨吗?”
“有太后口谕。”
“请稍候,待我回禀将军。”
“我孤身一人,能做什么?让我问几句话,我就回去了,太后还等着我回话呢。”秋女官不满道。
“抱歉,请稍等。”
守门的禁卫丝毫不肯让步,秋如意看着有禁卫跑去请示将军,也只得按捺性子,心中自然不忿,冷哼道,“我可是太后的贴身女官,你们想好了,得罪我有什么好处?”
“太后前不久刚下了懿旨,不许长乐宫任何人欺上瞒下,以太后的名义,无辜欺压护卫宫女太监等任何人,否则从严问罪,所以——你真的是长乐宫太后身边的女官吗?”禁卫冷冷的盯着秋如意,忽的回身示意道,“抓住她!”
“救命啊!来人啊!禁卫杀人啦!”秋如意高呼哭叫着,一头撞向殿门的门柱,当即触柱而亡。
“太后身边这位秋女官——身怀武艺?”刚刚赶来的姜赋远面色阴沉的猜测道。
两个禁卫都被她闪开了,这别说是一般女子,就是一般男的,也未必能轻易做到。
“没听说过。”身边的禁卫摇头。
“送去宫内司,我去回禀太后,你去给大将军报信。”姜赋远无奈的吩咐道。
但愿太后能相信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一贯温和知礼的女官是个身怀武艺、居心叵测的人。
会相信吗?
“如意她无缘无故自尽,而且还是甩脱了你们两个禁卫触柱而亡?”太后挑眉看着跪在面前的年轻将军。
“太后,您看这个。”姜赋远把装着珍珠的香囊双手呈上,“皇上让臣带来给太后辨认。”
“确实是当初我赐给薛侍读的手串,不过我赐给她两串,你这里只有一串,这个香囊,这针线倒的确是像薛侍读的,若是拿去对比,想来也是符合的。从物证来看,薛侍读和陶将军,不冤枉。”太后翻看了香囊,思量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