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等不了了,不管写成什么样,都给朕交上来,即刻传旨,将工部大小官吏,从三品的,到九品的,到没品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召进宫来,下朝之后,朕就在这含元殿等着他们。”
天子这是要把银子着落到治水上了?
殿上的众人纷纷看向工部尚书。
“赵奇你看什么呢?朕要你挑选人手来,重审各地鱼鳞图册,你挑选的人手呢?”天子一眼扫向户部尚书。
“虽人手不多,但是已经在审了。”户部尚书赵奇歪回扭向邬良玉的脖子,出班拱手回话。
“你那十万两抚恤发完了吗?”
“各省当地即刻先将各家银两预付,下一季户部拨款或是秋收计税时,统一折算。”户部尚书赵奇道。
“等冯唐将军那里陆续有不合格者放出来,每隔十日,或者每集齐二十人,你就将人召集起来,考一次算学和律令,合格者分派下去,用于审定各地鱼鳞图册。”
“臣谢陛下。”
“陛下,工部若要今冬明春治河,人手上也不够,不如考的时候,再加试一门通渠、治水、营田,卷子臣让部里即刻准备,若考一次,三门都合格者,就调入工部,毕竟黄河治水,京畿治水整渠,这两件,要急上一些。”邬良玉想起手下那帮人,能办事的不足三分之一,能把事办好的就更少,听得这个便宜,当即开口要占。
户部尚书赵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还要脸吗?
邬良玉垂头装看不见。
“你先让让他,等恩科过了,他再让让你就是了。”天子权衡的一下,方道。
“是,陛下。”户部尚书不得不先压下心里的不甘心。
“陛下,不如今冬恩科,加试算学、律令、通渠、治水、营田?”邬良玉心一横,索性将便宜占到底。
以前这话他不敢说,天子取士,八股文章,哪里是想加什么就加什么的,现在么,既然是今冬明秋连开恩科,又新开太学重设科目,这个想法怕不正是时候?
而且这是个占先手的好时候!
尚书左仆射戴正源戴大人是他的同年,此刻正忙着太学科目设置之事,早早加上他工部需要的科目,以后自然有源源不断的人才任凭他挑选。
“卿何必这么急,不是本就有工部的入部考试,到时候再考不行?”
“陛下,这是两回事,恩科加试,学子们才会早作准备,再次,也有引导天下学子关注民生实干的作用。”
“加试算学、律令、格物致知三门,你们哪个想考什么,往第三门里放就是了,朕许你们共同出卷。”天子索性一份卷子满足六部。
“臣等谢陛下。”六部官员出班行礼。
一时群臣退出含元殿,天子自去偏殿休息,等着工部官员过来。
等工部官员入殿行礼毕,贾政拿着他的《试论工部职责》,随着工部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一起站在含元殿里,心里七上八下、没着没落。
虽然说当今天子不拘一格,不管擅长什么,只要有用处就行。
可是贾政在工部,实在是没什么建树可言。
他也不擅长这些。
这杂务繁琐、案牍劳形之苦,近年来,他是越发的耐不住了。
“贾员外郎可曾见过令甥女那篇《竹何用》?”天子同都水司郎中说完治水的事,随手翻了翻御案上的奏折文章,突然问道。
“这,臣近日公事繁忙,倒不曾见。”贾政出列拱手。
“朕那日在太后那儿看了一眼,还不错,一个闺阁女子,行事多有不便,写成那样,也是十分用心了。”天子道。
“臣回去一定仔细拜读。”贾政忙道。
“太后命人将梅、兰、竹、菊四篇传抄了赐予各家,准备待秋宴时,看看各位闺中才女们是怎么想的。蔡文姬,能辨琴。谢道韫,能咏呤。彼女子,且聪敏,尔男子,当自警。众位可听清楚了?”
“臣等明白。”众人忙躬身施礼。
贾政一身冷汗的出了含元殿,匆忙到家,即刻命人去找林黛玉要来《竹何用》一篇。
“我姐专为这个叫人买了两回竹子,宝玉还特地去户部抄档,如今户部抄档可不便宜,偷着典了他束发的一颗珠子呢,还偏说是跑马丢了,当我打听不出来么,林姐姐这文写的可真是兴师动众、极其用心了。”正巧来贾政书房交课业的贾环,看到贾政手上的文章,忍不住酸酸的告状道。
“你林姐姐那是公事,她又出不去,家里姐妹兄弟不帮着怎么行?逼着她闭门造车吗?你这功课呢?写的可用心?”贾政一肚子火气烧向贾环,训斥道,“宝玉的功课呢?把这混账给我找来!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
因闭门造车被天子鄙视了的贾政,决定先把儿子训导一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