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从内部打开。
乌莫在一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在千分之一秒内做出堵门的决定。
他快速用后背抵住门,右手紧紧握住手枪,门后的存在似乎是发现门被乌莫阻挡住无法打开,不由轻轻“咦”了一声。
紧接着,一股比先前大上一点的力量再次作用在了门上,然而这股力量与乌莫身为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相比仍旧无法媲美。
噗呲……
「检测到用户心率过高,已自动注入镇定剂。」
视网膜上的信息一闪而过,乌莫迅速冷静了下来,随着门后不断发力,他逐渐意识到门后那家伙的力量似乎并不如自己。
下一刻,一股狠劲自乌莫眼底浮现,他猛地反拉开门,一脚踹向门后的家伙。
那是一只披着灰袍的人形怪物,从体型上来讲比正常人类矮上了不少,因此乌莫的一脚正正好好踹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怪物顿时被踢飞好几米远,身上披着的灰袍也飘到了一旁,一个有着尖耳朵、灰皮服,如瘦小老头般的怪物形象顿时映入乌莫的眼中。
乌莫没有因为对方的体型而感到松懈,他举起枪,瞄准了对方。
“你是谁!高塔不是许诺我……交出寰宇企业的技术就会放过我吗?”怪物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身体卑微地向乌莫爬去,他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乌莫的裤脚,双眼中充满了祈求。
呲!
突然,乌莫肩膀上的一个小血滴一下子跃了下来,瞬息见穿过了怪物的身体,在对方的脖颈上留下了一条血线。
怪物惨叫一声,血滴又高高地跃起,再次落下,在灰色的身体上洞穿出一个个血洞。
下一刻,乌莫肩膀上的血滴们都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仅剩下三个尚还停留在乌莫的肩膀上,它们在怪物的身体上狂欢着,不断划出一道道喷涌的血线。
这些家伙……
乌莫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厌恶,大喝一声:“停下!”
血滴并未理会乌莫的喊声,直至乌莫一脚向着血滴们踩来,血滴冲起撞在乌莫金属制的鞋地上一下子爆开来后,这才稍有缓和。
然而此刻的灰皮怪物已经没了生息,大量血液喷涌而出,一路淹没到了乌莫另一只脚的脚底。
在乌莫的踩踏下,血滴们仿佛溶解于水一般迅速逸散开来,暗红色的血液在鲜红之中拼合成为一个讥讽的笑容,诡异而恐怖。
乌莫冷冷地看着它们,同时他也发觉自己肩膀上的三只血滴似乎在不断颤抖。
是兴奋,还是恐惧?
乌莫没有理会它们的讥笑,淡淡道:“这个“游戏”我已经完成了吧?你们也杀掉了你们想杀的人,目的也达到了吧?下一步的指示呢?”
闻言,血滴们这才安分下来,身体在血泊中不断穿梭,组成一行行凌乱的文字。
「死亡只是开始。」
乌莫见此眯了眯眼睛。
「请将时间调回“0”点,寻找迷雾中的景色。」
调回零点?
乌莫愣了愣,旋即掏出身上随身携带的精致怀表,其上数字“11”之后已然不再是“12”,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数字“0”!
这是……回去的方法?这里居然还可以回去!
乌莫试着调整怀表的指针,一阵沙哑的“吱嘎”声响起,指针缓缓指向了“0”。
顿时,四周仿佛席卷起一阵阵腥臭的风,再一眨眼,自己已然站在人潮的中央,无数形态各异的人以及贴有编号的仿生人、服务机器人正熙熙攘攘地从身边经过……
我……居然还能够回来……
乌莫顿时感觉心中一顿恍惚,镇定剂的效果如潮水般退去,一抹激动顿时涌上心头。
他有些惊喜地打量了一番四周,直至看见肩膀上立着的三滴血滴和满天飞舞的广告与飞行器、霓虹灯,又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回来了……可是这里终究也不是“家”……
………………
三年前,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起,自己便已经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时代,在理想城最不起眼的垃圾桶里,一个时代的异类醒了过来。
他看什么都是陌生一片:仿生人、机器人、电子动物、寰宇企业、七大巨企……这些只存在于幻想作品中的事物都仿佛活了过来,与他牢牢纠缠在一起。
起初,乌莫认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赛博朋克时代,直至某日他用卖血换来的钱在酒吧喝酒娱乐的时候,一不小心和镜子中的自己对上了面。
那是一个没有五官的“自己”,仿佛是在一个圆球上套上人皮与假发的“自己”,它用鲜血和脑浆在镜子的另一面上写下了一句“Hello,what's your name?”
自那以后,自己就再没睡好过,安逸的人生也开始了三年的倒计时——直至三年后的今天,自己站在那座分隔开两段人生的大桥上……
或者说,其实自己从来没有睡好过,自己安逸的人生早在自己在理想城中睁开双眼的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了……
………………
珀利坦,又名理想城,由上三区与中三区六个合法城区以及下三区三个非法规定的城区组成的巨型城市。
它最早闻名于白垩纪元,这一用于纪念文明新章的纪元与乌莫认识中的白垩纪并不相同,它与恐龙无关,它见证了珀利坦完成了最终的城市化转型,世界一体化程度最高的自循环城市的诞生,也标志了寰宇企业彻底成为脚下这颗行星的“主人”。
不过好巧不巧的是,与白垩纪代表了恐龙时代的最后一个纪元一样,白垩纪元也是地球走向衰落期前的最后一个纪元,碳基动物大量灭绝,机器人引发的人伦问题,种种问题都集中在纪元的末尾并在接踵而至的灾难纪元中集中爆发。
灾难纪元标志了地球彻底进入了衰败期,天灾绵延,发展与自然双重问题不断困扰着人类。
对此,珀利坦政府同寰宇企业联合创立“镇压议会”用于镇压大规模的灾难,随着超级AI“真理”的问世,“空洞”运输系统的研发,以及多种科学技术的不断突破,人类终于是将时代推向现如今的“乌托邦纪元”。
「人类历史上的顶峰:娱乐至上!」
穿过纠缠的废弃工业管道与广告标牌,乌莫来到了自己的住所——一栋8区的破旧楼房。
乌莫穿过崎岖的街道与巷子,最终顺着一個吱呀作响的金属爬梯来到一扇房门前,房门内是杂乱的陈设与一片狭小的空间,一股陈年的尘土味随着房门的打开涌入乌莫的鼻腔,乌莫忍着怪味,缓缓进入房间内部。
这里是他的新家。
由食品公司生产的营养棒堆砌在房间的角落,与之相邻的是一张狭小简陋的书桌,而书桌上方使用图钉和各种颜色的丝线构成的一面“线索墙”。
以一个个虚拟理论与科幻概念为中心,乌莫在三年以来不断寻找着回家的方法。
“唉……”乌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将那些文本、图钉全部取下,堆在桌面的一角。
紧挨着桌面的是一张灰败的旧床,仅仅能够容纳一个蜷缩的成年人,乌莫坐在这张脆弱的床上,旧床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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