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丧尸都进入楼梯后,我等了几分钟,然后立刻沿着相反的方向走向弧形长廊。
我不想听到楼上的人们在临死之前发出的尖叫声——他们没有枪支或任何能够提供真正保护的东西。最终,丧尸会破门而入,它们总是这样做。而除了丧尸,他们还要面对地震的余波。
即使我知道——善良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但我仍为此感到恶心。我继续向前走,小心地跨过尸体,我从未见过如此糟糕的景象,这里的丧尸太多了。
大约一年前,当病毒突然出现时,它像野火一样蔓延,但即使是那时,我也没见过这么多丧尸聚集在一起。困住我们、并最终杀死我父亲母亲的丧尸也只不过是三只。而这次是成千上百个,或许有更多?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有不好的事正在发生、一切都改变了。
要到达弧形长廊时,我听到前面传来一声枪响,然后是一片寂静。
我示意郑宁宁躲在后面,然后端起枪,慢慢向前走,生怕发现另一群感染者。
和我想得不同,我看到了一个士兵。他站在长廊门口,枪口对准了倒在一旁的丧尸尸体。他正在观察地上躺着的感染者是否还活着。
我放下武器,走了过去。
“嘿!”在他向我们开枪之前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红色的灯光照耀下,那名士兵看向了我,枪口也转了过来。
当他转过脸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然后我的心脏开始狂跳——我认得他,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我也认得他。没有他,我和弟弟在一年前就会死去。仿佛只是看着他,我就能确保我是的安全的——他会帮助我们。
我强忍着跑向他的冲动,慢慢的向他靠近,郑宁宁和索萌跟在我后面。
“嘉希?”蒋铮的话中带着与我相同的宽慰与惊讶,他放下了枪,“你怎么在这?”
“我听到丧尸敲门,所以我想我应该下来——当一个好客的好主人。”我苦笑着回答他。
“什么意思?”士兵疑惑地问,紧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急促“你是说上面还有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上面——”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
像是在配合我的话,尖叫声从楼上传来,我还没来得及追问他,他就向我说到。
“你弟弟现在很安全——”他很清楚我来这里的原因。“他们已经被疏散了,整个医疗楼都空了。”
“疏散了?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宽慰还是焦虑。虽然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但外面?从这群丧尸来看——外面不可能会更好。
但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显得有些焦躁,“听着,你现在进入医疗中心,在地下室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防护门。”
虽然我从未进入过医疗中心的地下室,但我还是冲他点了点头。他的情绪让我有些不安,我的心再次激烈地跳动起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在我认识他的这一年里,无论面对什么事,他一直淡然处之,脸上永远挂着令人安心的笑容。
“我在回来时没有完全关上它,大概逆时针转三圈,你就能打开那扇门,那是个防空洞——”
蒋铮根本没给我问他问题的机会。
“进入防空洞后,墙壁上有一个电闸和按钮,按住按钮后整个门都会被锁死,再也无法从外部打开。你沿着防空洞左边的岔路口一直走,走到尽头,然后向右拐,尽头会有一扇同样的防护门,你可以从那里离开。”
蒋铮盯着楼梯间,他显得十分不安。
我知道,他是在思考是否应该去帮助楼上的人。如果我是一个更无私的人,我会让他上楼,但我需要他的帮助,而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想让他去执行一项自杀任务。
“你必须离开这里。”他用手抓住我的肩膀,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我。“活下去。”
我抬头看着蒋铮,再一次试图委婉的阻止他,“他们会带嘉明去哪里?我需要找到他——”
蒋铮没有回答,他端起枪看向我们的身后。
三只丧尸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他们在那里闲逛,好像在等待那些从楼上逃下来的人。
如往常一样,蒋铮的枪法很准,他没费什么力气,三只丧尸很快就倒在了地上。
“他们在做什么?”郑宁宁问道,这几只丧尸的行为很异常。
“我不知道。”蒋铮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躁。“他们好像是被吸引到这儿的——”
我再次抬头看着他。
蒋铮把手放在我的背上,然后看向另一端。他几乎是推着我,带我进入了弧形长廊。
透过玻璃,我看到了学校中聚集着的丧尸,我几乎能够听到他们发出的嘶哑呻吟声,幸运的是丧尸的数量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多——在楼上时它们就像一股邪恶的潮水淹没了前线的士兵。
我同样能听到士兵的声音,就在我视野之外的草坪上,很多丧尸正忙着消灭他们,剩下的一些则在四处游荡,偶尔互相打斗。
“你不能留在这里。”我对他说。“丧尸已经占据了这个地方。”
“这是我的工作。”蒋铮不理睬我。“我不太确定他们把你弟弟带到了哪里。那些混蛋可能发现了另一处隔离区?一周前的那架直升飞机——有可能是从春城军区飞来的,他们很有可能会去那里。你出去后继续向东南方向走,你应该会发现一些东西。”
“我需要你!我甚至都不知道南是那边——”我撒着谎,我不想让蒋铮留在这里等待死亡。
蒋铮再一次无视了我的话,他把我们推进地下室,然后站在地下室的门口看向远处。“我必须留在这里。”
“不,不是这样的。”我拉住了他,强迫他看着我。
他低下头,语气严肃“不行,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把衣服左臂的袖子拉了起来——小麦色的皮肤上有着一个月牙形的牙印。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自从我遇见他以来,他几乎一直所向无敌。如果不是他,我和弟弟在一年前就会死去。他会确保我们的安全并尽一切努力来帮助我们。但现在——他被咬了。
“你必须马上离开。”蒋铮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我也得去楼上了——”
“你还没有被感染。”我再次拉住他。我不想离开他,我甚至不确定离开他我是否可以活着找到弟弟。况且——万一那些研究人员已经通过弟弟研究出了什么?万一蒋铮也和我弟弟一样是个...
“走。”蒋铮再次打断了我的想法,他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芒。和我一样他的眼中也蒸腾着湿气。“如果你想活着出去,没有时间可浪费了,嘉明需要你。”
我机械的点点头,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说话,一股酸意从心脏中央散发出来。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他朝我点了点头,然后留给我了一个背影。我紧紧咬着嘴唇,泪水正威胁着我的眼睛,但我拒绝让它们掉下来——丧尸就在外面咆哮,而我没有时间浪费在情绪上。
地下室的大门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整个走廊安静了不少,这里也更亮堂,头上的灯管散发着冷白色的光。
他们撤离的很匆忙,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我能看到其中一个房间中散落着一堆文件。我没有仔细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能被丢下的大概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很快,我看到一扇写着我弟弟名字的门。
“程嘉明”门上固定的塑料插槽中塞着这张硬卡纸,我将它抽了出来,然后小心地放在衣服内兜。
我走进了这个房间,和外面面一样,房间里很凌乱。我注意到桌子上的放着一个被皮绳绑住的金属圆环——那是我父亲的戒指,我脖子上戴着对戒中的另一枚。
一定医护人员忘记了——我将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们该走了。”索萌站在门口提醒我,她看起来很害怕,枪支并没有给她提供更多的勇气。
我走到门外,牵起郑宁宁的手。
很快我们看到了那扇防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