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高气爽的阳光透过白窗帘射进室内的第三节课,司徒天弄断了自动铅笔的笔芯。她从笔尖按出笔芯时弄得太长了。
司徒天喀叽喀叽地按着自动铅笔,不过笔芯的前端没有伸出来,所以她从铅笔盒取出笔芯想补充。从笔芯盒里面摇出笔芯,将多余的笔芯收回去后,司徒天拆掉自动铅笔的笔盖打算将笔芯放进细筒状的笔芯投入口,然而——
(咦?)
替换的笔芯没放好,掉到笔记本中间的书沟上面。
司徒天立刻试图捡起笔芯重新放进去,但她这次却不小心把那根笔芯折断了。
(唔~)
在那之后,司徒天也又是弄掉又是折断笔芯。司徒天因此感到有些不耐烦,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后又暗自窃笑。
(这该不会就是姐姐的诅咒吧。)
应该说那个姐姐传送的念力顶多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吧。司徒天想象了姐姐在传送「让四叶的笔芯折断吧!」这种念波的模样。有点可爱耶。
总之,做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一直失败,这还是第一次。
(这一定是因为姐姐变得怪怪的,所以连我都状况不佳,变奇怪了啊。)
虽然自己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症状,不过姐姐不对劲这件事或许让自己感受到压力。一旦曝露在逆境或压力下,天经地义的能力有时会出现缺损——NHK健康节目里的人是这样说的。
啊!这个我懂——司徒天看电视时这么想。
她有一个直到去年都一直同班的朋友香乃。二年级时,香乃跟班导的磁场完全不合,每天进教室也因此变成沉重的负担。当时被吩咐「明天记得带来学校」的东西都完全没办法留在她的记忆里。据说升了一个年级也换了班导后,这个症状就轻而易举地消失了。
就是因为看过这种实例,司徒天相当清楚生活中一旦出现重担,连一点小事都会变得无法完成的感觉。
就在此时,司徒天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所以不小心把重新摇出来的整束笔芯撒到笔记本上。姐姐偶尔会出现的奇异言行,也是因为这个吗?
(或许她是因为压力才变奇怪!)
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么说来,司徒天有从传闻或婆婆妈妈的八卦听到一些事。据说长女长男身上背负着一些弟妹不是很能了解的辛劳之处。
(或许我太悠哉,把很多事都交给了姐姐。)
司徒天甚至反射性地浮现类似自责的念头。
(对了,姐姐她必须思考继承神社的事才行,而且也得招赘,说不定已经有人来谈相亲之类的事了。对了,不久前她才大喊自己想离开家去东京。)
就是这个。
司徒天如此坚信。
「姐姐!」
司徒天用急切的声音诉说。
「姐姐可以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喔!家里的事我会招赘好好处理!没问题的,因为有一大堆男生想跟我结婚!」
仍然拿着竹扫把的三叶有些手足无措,之后她用力抓住司徒天的头将她剥离自己的身体。
「突然讲这个干嘛呀?」
「叹,不是吗?」
「什么不是?」
「不是啊……」
「虽然搞不懂是什么事,不过我都是想干嘛就干嘛,没有特别顾虑你。所以你也不要说什么招赘,随心所欲就行喽。」
「咦?可以随心所欲吗?」
「不是什么可不可以,而是『要去做』喔。」
「是要去做啊。」
「嗯……虽然我不晓得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种事就是了。事到临头,或许还是做不到吧……」三叶抬起视线,朝围住神社院内的针叶树那边望过去。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应该早已看惯的那些树木后,三叶忽然将视线移到妹妹身上。
「所以,是怎样?有一大堆男生想跟你结婚吗?」
「有啊。」「有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有意见吗?」
此时,三叶将竹扫把的末端放在地上,像竖起长枪一样握着握柄。
然后突然放掉握住扫把的手。
竹扫把倒了下去,撞上司徒天的额头。
「好痛!干什么啦!」
「故意的。」
在那之后,司徒天只要想到类似的事就会冲去找三叶,而且不断重复这个举动。
在发廊候位时,因为实在闲得发慌,司徒天不得已只好阅读放在那边的女性杂志。就在此时,答案如闪电般掉了下来。
(原来如此!之所以突然改变装扮,就是因为交了男朋友,要配合那个人的嗜好啊。)
(做出来的饭菜突然变成很讲究的洋食,一定也是男朋友的喜好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
(对了,姐姐前阵子曾经在走廊上咚咚咚地大声走路,还一边说「真受不了那家伙」之类的话!)
「如果姐姐交男友或许就会变成这样」只不过是个假设,不过在这个时间点,司徒天已经将此事放逐到忘却的彼岸。
司徒天扭转水龙头关掉水,扔开水管用膝盖爬上外廊,然后再次冲进厨房。
「姐姐!这样是不行的啦」
「咦?」
在砧板前方切菜的宫水三叶回过头。
司徒天冲进厨房时停下了脚步。
连呼吸都停止了。
光线从厨房窗户射进室内,形成逆光。
在这片从微白天空洒落的光芒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姐姐回过头的模样看起来象是母亲。
司徒天的母亲在司徒天真的还很小时就过世了,所以司徒天甚至没留下清晰的回忆,也不记得母亲是怎样的人。她只从照片知道母亲的长相。
然而——
自己冲进厨房,母亲一边说「怎么了」一边回过头——
总觉得好像发生过这样的事。
发生过这种事——她如此心想。
司徒天心中有某种情感连结了。
感觉就像丝线般的东西飞向远方,而它的前端被连结至无形世界。
「司徒天你怎么了?」
虽然被开口搭话,司徒天却还没回过神。她觉得母亲一定也这样说过。「不行是指什么事?」
被这样一问后,焦点总算一点一点地返回现实。
眼前是姐姐的身影——
传入耳中的是姐姐的声音。
「啊,是吗?没什么呀。」
「嗯。」
「那么,看你好像很闲,来削芋头吧。来,这个给你。」
三叶把碗公里满满的芋头跟迷你砧板还有菜刀迅速地放在餐桌上。
「咦?这不是最麻烦的工作吗——」
「对呀,你肯帮忙真是了不起呢。呵呵呵。」
自作自受。
然而,姐姐在那一瞬间看起来就像母亲一样,试着跟这样的她一起在厨房做事感觉一点也不坏。
……那么,这种行为可以就这样算了吗?
时代剧结束,清洁剂的广告开始播放,所以司徒天用遥控器将频道切换为地方电视台傍晚的谈话性节目。司徒天虽然看着电视,却几乎没把节目看进去。
没错,问这个人就行了。
司徒天虽然这样想,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早耶,唉……」
司徒天支支吾吾起来。
「什么?怎么了?」
「唉,我想认真地请教您一件事。」
「干嘛突然这么礼貌?」
现在开始播报糸守公镇所的紧急避难演习的通知,请大家不要惊慌,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前往糸守高中避难,尤其是门入地区,坂上地区,宫守地区,亲泽地区的群众。重复...”
“可恶,一定是宫水搞的鬼,谁知道她想干嘛,现在居然还动用了她老爸的职权!”
“不过松本,你不觉得宫水今天很奇怪吗?剪短了头发不说,还说什么大家都会死...”
“哎哎哎小樱说的对啊,不过好好的秋日祭,还要搞什么避难演习,多扫兴!”
“这件事情过去后,一定要找宫水算账!”
“报告町长,除了小部分居民在赶来的途中,处于危险区域的居民都已加入演习...”
“食物,水,药品以及避难的紧急物资也都准备好了!”
“很好,一定要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三叶坚毅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已故亡妻--二叶临终前所说的话。
但是,如果事情败露了会有什么后果,俊树自己也清楚得很。
“喂!宫水大小姐,这件事情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吧!”
“朝比奈,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说话方式...”
“敕使,你干嘛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朝比奈,矢田,川岛,我知道你们三个人一直在取悦我...”
对于这件事,我没必要和你们仨解释什么。
“大家快趴下!彗星坠落了!”校广播传出了令人惊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