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吉从北诺德撤退时谣言就开始在南诺德军营中传播。
“我们的领主被耍了,龙地的海德让我们弄死洛汗王子,却根本没给一点实际好处!惹怒了洛汗,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一传十十传百,队伍中开始出现反对多尔吉的声音,有人骂他是南诺德的叛徒,窃贼,背信弃义的小丑。
多尔吉发现他正在失去对军队的掌控,当他向手下领主分发勒索来的五千金币时,受到的不是尊敬和赞扬,而是属下的怀疑和不屑。
如果放在平时,这些钱足够打发这些穷乡僻壤带着百十个骑兵或农民步兵前来参战的小领主了,毕竟他们中多数采邑并不丰厚。
但这次可不一样,南诺德已经跟洛汗掀桌了。
如果不能借机拿下北诺德纵兵抢掠一番统一诺德,无异于判了南诺德的死刑。
这些跟着多尔吉起兵的南诺德贵族们可不傻,他们已经开始谋划后路,准备在洛汗兴师问罪时,交出领主多尔吉以求自保。
多尔吉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没有跟大部队一起撤退,而是带着南诺德城的亲兵卫队率先一步跑了。
他想回到自己完全掌控的南诺德城再做下一步打算。
但事情比他想的还糟,莉安娜亲率洛汗大军讨伐南诺德的消息早一步传进了南诺德城。
南诺德的守卫是多尔吉的亲族,把他和卫队放了进来,但看到他仅率几百亲兵跑回来,士兵们以为是打了败仗,兵败的消息迅速在城里蔓延。
洛汗发兵和多尔吉兵败这两个消息叠加在一起,南诺德的大部分贵族决定弃卒保车,跟多尔吉划清界限。
所以当多尔吉召集元老议事时,来参加的寥寥无几。
多尔吉察觉了这些没来参加会议的人的想法,一旦洛汗人兵临城下,他们必然会绑了他献出去,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偷偷安排亲信用船把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老婆送出城,让他们往西先去阿姆洛斯或者灰港,等他这边脱身再去汇合。
安排完家人后多尔吉没了后顾之忧,他再次召集元老开会,这次比上次人还少,只有他的族弟带着儿子来参会。
于是多尔吉把心一横,召集亲兵开始屠城。
那些元老大多数都派兵参与了此次多尔吉对北诺德的征讨,家兵多数都在城外,家宅防御空虚,多尔吉每冲入一户就杀光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杀了几户走漏风声,有的南诺德贵族开始外逃,有的则开始召集家兵,重金招募乡邻反抗。
多尔吉命令族弟守住城门,不放士兵进城也不放城民出城,他则继续清洗南诺德贵族。
一夜间被他屠杀的南诺德贵族有几十户上千人,几乎除了他的亲族和跑掉的全部屠尽。
天微明时他追到门口,发现族弟虽然没放士兵进城,却放走了出逃的贵族,他大骂族弟愚蠢,感叹这些逃走的人一定会杀回来要了全族的命。
但他多虑了,那些逃出去的贵族的确召集了城外的族兵,组织起了几百人的队伍。
在城外扬言让多尔吉血债血偿,但他们想不到的是,伊莱恩比多尔吉快一步杀到了城下。
伊莱恩不管青红皂白,看到是南诺德残兵聚在城外,以为追到了多尔吉,一声令下就带着骑兵开始冲杀。
这些长途奔逃的南诺德人哪还架得住洛汗骑兵的冲杀,一时间被洛汗骑兵连杀带踩,死伤大半,残兵往西逃命。
步兵一旦被冲散,在平原上就如同待宰的羔羊,除了个别装死的躲过一劫,都被伊莱恩的轻骑兵砍杀。
不消多时,伊莱恩聚拢队伍在城门前骂阵,多尔吉虽然惊讶伊莱恩还活着,但他并不生气,还一副感激伊莱恩的样子,夸伊莱恩帮他除了大患。
伊莱恩不在乎这个,让多尔吉出城,他就放了南诺德所有城民。
守卫士兵并非全是多尔吉亲族,即便是亲族此时也想活命,都希望多尔吉出城别连累他们。
多尔吉随手拿起城垛上的强弓,朝伊莱恩的马肚子射出一箭,伊莱恩像赶苍蝇一样随手用剑把箭矢拨飞。
“多尔吉,你要像个男人一样出来跟我决斗。”
伊莱恩的狂妄和多尔吉的卑鄙让南诺德士兵的士气跌落到谷底。
多尔吉知道拖下去他屠城的消息就会传开,城内士兵可能会哗变,那时就跑不掉了。
于是他决定放手一搏,毕竟如果弄死了伊莱恩再去投靠海德,海德不会不管。
打好算盘他安排族弟在伊莱恩逼近时放冷箭偷袭,他则出城与伊莱恩决斗当诱饵。
多尔吉对自己的马上功夫颇为自信,觉得伊莱恩就算勇武也并不是神,他周旋几回合不成问题。
到时候再假装败逃,将伊莱恩引向城门,等族弟近身放箭,神仙也躲不掉。
于是城门缓缓打开,多尔吉穿着被血染红的盔甲出城应战,而他的身后还跟着族弟和几个亲兵。
“伊莱恩,今天我就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伊莱恩哈哈大笑,用剑身拍了拍手上盾牌,发出啪啪两声,身后的士兵齐声高喊伊莱恩。
多尔吉也接过卫兵递上的盾牌,把剑换成了骑枪,拍了拍盾牌,身后的呼喊声稀稀拉拉。
他呸了一口,心想等会让你们看看传说中的战神之后怎么惨死在自己的枪下。
看多尔吉走出队列,伊莱恩又把手上的盾牌扔给侍卫,摘下一个挂在侍卫马鞍上的链球。
多尔吉明白了,伊莱恩是怕他跑,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伊莱恩敢不持盾,那他就有把握一招制敌。
他策马朝伊莱恩冲来,长枪虚晃着指向伊莱恩,伊莱恩表情轻松,轻催胯下的捷影小跑起来。
两人快速接近,一刹那多尔吉将枪头压下刺向伊莱恩的胸口,伊莱恩似乎早有预料微微一侧躲开,却没有发动攻势,而是双腿一夹回转马身朝多尔吉追了上去。
刚刚一击没中多尔吉知道两人不在一个级别,看伊莱恩追在身后担心他用链球丢自己,就突然勒马回身朝伊莱恩胸口又来一招探刺。
他用尽全力,如果伊莱恩没有避开一定会被刺穿胸甲,但伊莱恩依旧像是早有预料,往下一躺轻松躲开了。
在两马错身的瞬间,伊莱恩右手挥剑,用剑身准确的拍在多尔吉持枪的手背上。
多尔吉手背一麻刺枪随即脱落,他预感大事不妙,催马朝城门逃去,伊莱恩加速在后面追赶,洛汗骑兵呼声震天。
多尔吉眼看伊莱恩迫近,用力甩出手中盾牌想迫使伊莱恩减速。
伊莱恩勒马躲闪,的确减慢了速度,但同时扔出了链球,正好缠在多尔吉坐骑的后腿上。
战马飞驰甩动链球,一个趔趄马腿受伤翻倒。
多尔吉一个轱辘爬起来,朝族弟跑去,此时他狼狈无助听到南诺德城上传来一阵嘘声。
他大喊放箭放箭,城墙上的卫兵和他的族弟都无动于衷。
多尔吉知道大势已去,伊莱恩笑着催马从后面追上,一剑削飞了他的脑袋。
他的身体往前跑了几步趴在地上,头在下落时被伊莱恩抓住盔缨,提着朝洛汗队伍而去,一时洛汗和南诺德城上都呼声大震。
伊莱恩回到阵前,提起多尔吉的头大喊一声洛汗,把头随手一丢就引着队伍往峡湾港营地走了。
对于重整南诺德城,他没有兴趣。
李维此时还在帕兰诺平原上,远离大道前往风谷隘口,虽然他跟地精买了坐骑,但这里人类村庄密集,秋收后农田也光秃秃的,大大阻碍了他赶路的速度。
在地精商店,他还买了一些关于海德的信息。
地精总是对出售皇室或大贵族的消息很谨慎,不过李维买的都只是些公开的消息,地精很乐意把这些公开的消息卖给一个哥布林并黑心的收上几银币。
诸如海德的家庭,有几个兄弟姐妹,品德爱好等等,在得知海德既暴戾又好色之后,李维觉得这个海德死有余辜,绝不能让爱伦嫁给他。
不过在得知海德三天前刚刚离开贡多后,他不免拍手嗟叹。
如果能在路上截杀海德,那可比赶到遗忘城再下手容易的多,但现在肯定是追不上了,只能从头谋划。
而法师嘉瑞尔此时已经赶到了遗忘城,这座毗邻盖烈里安河形成的平原城市与白城不同,并不是依山而建的堆蛋糕形式,而是平铺在平原上。
人口众多所以城区广大,居住的环境要比拥挤的白城好上许多。
嘉瑞尔从南方的正门进入,沿宽阔的王之大道直奔盖隆亲王的府邸议政厅泊龙堡,她心焦似火,没心思欣赏遗忘城的风景。
虽然这里遗留着很多辛达精灵留下的美丽古迹,但在嘉瑞尔眼里却只能算稀松平常,毕竟他已经在瓦伦伊尔生活了两年。
她沿着王之大道穿过条条繁忙的街道,跑过广场,市场,角斗场,在绕过圣光大殿的圆顶后,一片宽阔的庄园城堡出现在她面前。
龙地对巫师的尊敬并没有白城那么高,所以在进入大门时嘉瑞尔被卫兵拦下。
她不得已出示了海德的手札,看到红印封口上海德的印记,卫兵不管真假只好放行。
进入大门是城堡花园,往前就能望见泊龙堡,建在一片小湖岛屿上,湖水是从盖列里安河引进来的。
城堡正面的主体大殿由两个并列的五层圆柱尖塔组成,两侧三层灰白大理石墙体向外延伸,在尽头连接两座稍低一点的三层青黑色尖顶柱塔。
整个建筑有点像哥特风教堂,威严雄伟不失美观,又像一头卧在水里睡觉的龙,因此得名泊龙堡。
嘉瑞尔之前也来过一次,但每次都会对城堡的美丽有一点小小的惊讶。
她等在议事厅,等待盖隆的接见,等到的却是黑巫师杰斯特。
“哦嘉瑞尔,凛风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大将军芬恩帕洛之女,白袍巫师会的银徽章学徒,精灵王戈尔洛的得意门生,你带来了什么坏消息呢让我猜猜……”
“闭嘴吧杰斯特,黑暗魔法已经快把你扭曲成亡灵了,你难道不照镜子吗?”
“哦嘴臭的小丫头,你真是跟你父亲一样刻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杰斯特边说边走下王座高台,伸出干枯的手指和黑指甲想碰一碰嘉瑞尔那飘在帽兜外的浅色金发。
“杰斯特,我是来见盖隆亲王的,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杰斯特缩回手,佝偻瘦小的身躯拄着法杖在嘉瑞尔身后绕了一圈。
“我知道了,你想说安格班魔窟的事吧?你们年轻人总是喜欢大惊小怪,亲王早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恐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什么?我不仅带来了消息,还有国王的命令……”
“哦!命令?国王的命令最好由公主传达,而不该是一个大惊小怪的女巫。”
“你……杰斯特,暗夜精灵的叛徒已经逃到了铁地牢,亡灵法师正在苏醒,你应该清楚他们唤醒勾斯魔格后果会有多严重!”
“哈哈……”
“杰斯特,我要见盖隆亲王。”
“嘉瑞尔,你连我都没有说动,为什么觉得可以说动亲王呢?”
杰斯特冷笑着离开,嘉瑞尔知道他敢这样敷衍王命一定是得到了盖隆的授意,无奈只能离开议事厅,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