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渡口到城里还有一段距离，阿溪早已包好了马车，在路边等着。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青黎呆呆地仰着头望向甘棠。
“小青黎想什么呢？这般出神。”甘棠亲昵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青黎低下仰得有些酸麻的脖子，嘴里嘟囔着：“明明是姐姐，为什么要叫姨呢？”
果然是个小机灵，问题说来就来，甘棠把玩着她头顶小巧的簪花：“因为棠姨呀，是你父亲的师妹，跟你父亲一辈，便是姨娘。”
“那为什么不叫姑姑呢？”青黎打破砂锅问到底。
“呃……”甘棠耐心解释，“因为一般有血缘关系，才会叫做姑姑，我并非你父亲的亲生姊妹，叫姨呢，要顺口一些。”
“明白了。”青黎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因为她的娘亲是外族人，青黎便算是个混血儿，小小年纪就轮廓分明，肤白似雪。
甘棠暗自咋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想到这是自家侄女儿，她的内心又变得美滋滋，戳了戳青黎软绵绵的小脸蛋：“来，再叫一声棠姨。”
“棠姨棠姨棠姨棠姨~”青黎扑到她怀里，拖长声音无意识撒着娇。
初次为人长辈的甘棠脸上露出姨母般的笑容。
小孩子真的太太太可爱了！
一路上，青黎的话就没停过。
“棠姨，你看那个是什么花？”
“棠姨，那个姐姐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棠姨，铁铺里打铁是怎么做到的？”
简直是一个女童版的祝中通，不过比祝中通可爱无数倍，甘棠偏心地想。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外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甘棠估摸着到了京城，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不远处便是城门，厚厚的城墙磊立在护城河之内，河流如一条银带，环过她只能瞥见的京城一角。
人来人往，车马不息，有英姿勃发的贵胄公子，也有雍容华贵的妇人，也少不了面容朴实的底层百姓。
这便是她梦寐久已的京城，与她的想象中，丝毫不差。
“棠姨。”青黎凑到她怀里，“母亲说女孩子坐在车内不能随意撩帘子。”
道理她都懂，甘棠心道，可是实在忍不住嘛。
青黎嘴上一本正经地说些，自己却也是不留余力地朝外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