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从那日祝中通做的木童被他兄长祝外直没收了之后,除了上学之外,便一直被关在书房里学习,并被勒令不得再乱弄什么发明。
祝中通憋得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书自然是看不进去,屋子里能捣鼓的东西都被他捣鼓过。
什么乱涂课文上古人的画像,偷偷摸摸折纸,用发冠上的簪子雕小人儿,但这些哪能过瘾。
这日,他终于憋不住了,竟然翻出自己小时候藏在床底下做烟花用的硝石硫磺,准备做点儿小火花解闷用。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是挥发的原因,这些原料的效力不减反增,他一个没把握住度,小火花做成了炸药,把房屋炸破了半边天。
幸好祝中通当时就机灵地抱头就窜了出来,才只是除了身上灰多一点,毫发无损。
可老爹猛于炸药,祝老爷闻雷而来,气得胡子都翘了,当时就命下人将他按在院子里的长凳上,狠狠地抽了一顿,边抽边骂:
“这么多年的饭白吃了是不是?老子没指望过你有出息,你不要命,府里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还要,你不要面子,我们这些姓祝的还要。”
说着又指向站在一旁的祝外直:“你问问你哥,问问他要不要?”
趴在凳子上的祝中通死死咬着牙根,什么话也不说,恨恨地侧头望了祝外直一眼。
祝外直仍是冷冷地一言不发,将手背在背后,紧抿着嘴角,没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
这一顿打,打得祝中通好几天都没来上学,章然忍不住问了祝外直,才知道的。
听完章然的讲述,甘棠蹙眉担忧地询问:“那他身体没有什么事吧?可别落下病根子。”
“怎么会有事,他从小挨打是家常便饭,身子骨强健得很。”章然毫不担心地宽慰她,面上一派轻松。
甘棠才放心地点点头,急匆匆刨了几口饭,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筷子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笑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傻又这么倒霉的人,烟花做成炸药,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突然“嗝”地一声,空气安静了。
甘棠瞪大了眼睛,方才还在揉肚子的手此时捂住了嘴巴,她眨了眨眼,又是短促而响亮的打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刻轮到阿溪和章然大笑出声了。
简直是羞愤欲死,甘棠愤恨地瞪了两人各一眼,出门透透气。
像个陀螺一样,她在院子里打着转,不停地用双手在自己羞红的脸边扇风,一个转身,差点撞上一扇宽阔的胸膛,吓得她差点跳了起来。
原来是章然跟着出来了,关心地看着她:“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甘棠有些尴尬地放下双手,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又将手背在背后,略微无措地看着地面。
以章然的角度,便只能看见她扎着十字髻的乌发的头顶,中间分明的发路,再是光洁的额头,以及挺直的鼻尖,最后是乌黑秀发间修长白皙的脖颈。
他呆了呆,摸了摸鼻尖,觉得自己这般有些乘人不备的失礼,也后退了两步。才缓缓开口道:
“甘棠姑娘,今天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情要商量的。”
“什么事呢?”甘棠这才抬起头来,疑问地望着他。
仿佛被她明亮干净的眼睛一望到底,章然有些局促地轻咳两声:“家慈让我今年要考科举,所以得找个督促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