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急地熬过了一讲课，祝中通急不可耐地凑了过来：“快说吧！是谁是谁？”
淡淡瞥了他的书桌一眼，章然问道：“你还记得你书桌下的那些武侠小说都是哪儿来的吗？”
“这不都是你借给我的吗？”他反问，“你知道我老子不让我看这些不入流的书。”
“这就是了。”章然回答，“我的书都是在那位姑娘手中买的。”
按理说甘棠卖书的摊子就在学堂门口，这里的人不可能辨认不出她，但祝中通不一样，在一整天沐浴在夫子令人窒息的咬文嚼字中，他下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自己发明的小玩意儿琢磨，哪里顾得上别的。
祝中通细细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有这么个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开始好奇了：“那你跟她在一起干嘛？”
担心他嘴巴不牢，章然没有告诉他自己与甘棠关于代写的事，只说道：“她现在住在竹里馆，听说那儿有一个挺大的书阁，明日她会来带我去看看。”
“哇哇。”祝中通惊奇地感叹到，瞬间双手扒住他，“可以带带我吗，老车夫，带带我，我要去看书。”
章然无奈地揉额，狠狠在他敲了一个爆栗：“我现在跟她还是半生不熟呢，怎么好带你，你明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家搞发明吧。”
松开了手，祝中通眼泪汪汪地哭诉：“好哇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他这声娇嗔实在是太大，前头看书或休息的学子都转过头来，不明地望向他俩。这时第一排的一位白衣学子站了起来，长身玉立，侧过头冷冷对着祝中通横眉立眼：“出来。”
说话这人正是祝中通的兄长祝外直，祝中通平时爹不管娘不管，只有这个大他一岁的哥哥甚为严厉，两人一处在一起，祝中通就像老鼠遇着了猫，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被叫出去，定是要受到一番教育了，他好不委屈地瘪了瘪嘴，哀怨地跟在兄长身后。
章然习以为常地看起了自己的书，当然了，是掩藏在课本下的经典武侠小说《神犬侠侣》。
第二天的竹里馆，甘棠依然是早起，因为今天她要去接章然来玩儿，他俩约好早饭后在他待的医馆碰头。
于是她连粥都没有喝，直接拿了两个花卷边走边吃，江边的渔家早已起来划船捞鱼，老远地看见，打趣道：“小仙女是长大了动了凡心么？老是往城中跑。”
今天甘棠编了两股麻花辫搭在双肩，露出光洁的额头，忽闪的大眼睛露出几分无知，清风徐来，真显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虽然听不懂船家在说什么，但她能够猜到这是被调侃了，露齿笑着回复：“伯伯，我不是什么仙女，本来就有凡心的。”
老船家摇头哈哈大笑，边直呼“有理有理”，边撒下了渔网。
见自己扳回了场子，甘棠得意而雀跃地向对江走去，索桥摇摇晃晃，她一步一步蹦蹦跳跳地走着。
心不在焉地碾着药，章然不停地打望门口，老师傅在一旁早有悟，章然虽然家境优渥，但其在药房一向勤勤恳恳，不急不躁，很得他的喜欢，今天这样，必然是心中有事，估计是乘着没课，要和朋友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