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思绪回到现实,北渚继续听娄隐讲述:
后来我便看上了那个名单,我本可以不用去接。不过我又很好奇,她为什么变了,曾经很有原则的人,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阿择?你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我讥笑周择,对面还是规规矩矩对我行礼:
“周择,参见世子!”
虽然很讨厌她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快步到她跟前看她,几年没见,我也不记得了,可我就是想看她:
“哦,好,本世子倒想知道,本世子离开,你是怎么活得下来的?”
“那个王府,于世子而言就是个地牢,人人都说对我好,只有我知道,他们是在想我的身躯,炼丹,永驻容颜的丹药。”
在我说出这句话时,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心疼,你知道我有多兴奋吗?
兴奋到,就要去抱她,可她却后退半步,本来有的兴致也被她弄没了,
“周择!”
“为什么?”
“我们本该是一样的人,都是被他们放弃的人,我父王为了他的大计,献身我,你可知,只要我们再换一次血,我们现在就是丹炉里的灰烬了。”
“你为什么还要为那些人效力?”
我很想让她明白,那些人有多坏,比我这个纨绔世子要坏得多,“世子,周择的命是王爷的,就算死,也要在王爷的命令下死,什么样的死法,只要是王爷说的,周择也绝不违命。”
冥顽不灵,要说她聪明,她又蠢得出奇。
我还是同意,去帮她刺杀那些人,那些人都是我父王的眼中钉,每次划掉一个人,我就会飞到王府去看她,去王府,我才知道,她成了我的“妹妹”。
那个满嘴都是教条的人,变成了第二个人人都惧怕的郡主,人人都怕她,人人又都鄙视她。
在要刺杀最后一个人时,我才知道那人是我母妃。她的真名我好像也是那一刻才知道,梁弦月。
那一日,秋风刚至,我越过城墙,高台之上,祭坛已备好,我的母妃要烧死周择。我提出要求,让她不杀周择,我愿意回去做那一味药引。
我母妃却笑得渗人,头抬得高高的,本就在高台上的她,她的容色我也看不清,声音响彻四方,
“我的儿子,竟然要剑指他的母亲,为了一个妖怪,宝宝,你看看,她的样子,是一个人应该有的样子吗?”
母妃说的是周择,其实一点都不吓人,周择只是肤色都是红色,身上长了些毛发,四颗牙齿稍微有点长罢了。
我站在祭坛上,问周择:
“为了那个王爷,你不后悔吗?”
周择只是看向天空,手上被一个草绳捆绑,我知道,她变异后,那条绳子是困不了她的,“世子,你相信太平盛世吗?”
“当今帝王,暴虐无能,沉溺酒色,奸臣当道,如今王妃变皇妃。看那卓凉山,有多少忠骨,看这鸾合宫,富丽堂皇,强征暴敛,幽都之门,冤魂怕是无处安放。王爷会是那个人,创造太平盛世的人,我信他。”
母妃想的是杀掉周择,毁掉我父亲的得力手下,母妃一直以为朝中那些人都是周择杀的,以为解决掉周择,就可以高枕无忧,她也不会杀我,并不是因为我是她的儿子,而是因为我身上的血,可以炼制那些丹药。
大火烧起来,火中的她,美艳绝伦,灰烬纷飞,当时,我的胸口比万箭穿心还痛,本来就没什么人在乎我,那些人嘴上宠着我,却囚禁我。我多想,我的父母不是我亲生的父母,这样我可以大胆的恨他们。
以为周择与我是一样的,都是这世界飘尘,她走了,她带着她的期盼走了。鸾合宫被焚,我背着她残败的身体,一路狂奔,脚底的炭火,我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跑到宫门口,我的父王,请了十几个高僧,三个道士,将我困在里面。
原以为我们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会有一丝情感,哪怕是同情,可惜他没有。
道士的浮尘甩到我们身上,我那时只想要一个答案,就想在临死前问问周择:
“周择,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父王?我喜欢你,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喜欢?”
大火毁灭了繁华,黑夜未结束,却有太阳。在等她回答时,时光缓慢,慢到人生二十载也不过,终于等到她的回答。
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笑过的她,在那一刻却为我笑了,专门为我而笑:
“我喜欢你是宿命,一生的宿命。芙蓉花开,你我第一次相见时,你对我说‘芙蓉易调择星魁,叶山不解罗衣扣。’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红游冥生客幽幽,楼隐千千尽桥头。’”
红衣如画,叶山之上的娄隐风姿更甚,北渚隐去心里不适,真心道:
“你这样的姿容,天下女子应无一不会被你迷倒,周择也是女人,她会喜欢你,毋庸置疑。”
娄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哀叹道:“非也非也,幽主有情却多情,多情近似无情。”
这时北渚却有一些疑问:
“我不解,你们那个换血,怎么换的,换血后,两人的能量就能共通吗?只是你们妖界独有的法术吗?对身体有什么要求?”
修长手指,腾出来扔了一根枝条给北渚:
“那是我的情劫,就那个永驻青春的丹药,不过是那个王爷设下的计谋,所谓换血,也是根本没有的事,只是做个样子,实际是给周六宝和周择喝了一种药,可以化形的药。长期喝,身体会发生变化,化作半妖,算是我们妖界修炼的一种补药。”
“所以,你知道你为何会有现在这些现象了吗?那时我就是那样,像中毒了一样,无药可解,要解唯有一死。”
说着,娄隐起身靠近北渚,妖异的目光看向北渚手里的指月剑,“所以你与本君合作,本君可助你脱离苦海,到时,慕知的法力,本君愿意与你共享,妖界成就……”
话未说完,北渚一记离火砸向娄隐,娄隐快速躲过,北渚压低声音,在娄隐耳边轻语道:
“纵然如此,那是我与慕知的事,你觉得我会信一个会杀我的人吗?若要我信你,那就请你自裁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