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只是不能下楼,杨煊与尤桑被困在楼上,下面时不时有人巡逻。着急走来走去的尤桑,看杨煊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回事,咱们都这样了,还有心思看风景。”
搬一个椅子,坐在楼上走廊,看远处的水流,旁边也给尤桑准备了一个,不过尤桑不太领情,不想坐:
“现在出去也是被人宰割,况且我一个脖子以下都入土的人,要与下面那些人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还要不要了。”
“小姑娘,与其焦急等待一个结果,不如放空自己,过好现在。”
这尤桑可看不惯杨煊这老头在这装世外高人,从后面一手抓住杨煊的头发,将杨煊整个身体向后仰。
“疼,疼啊!”
“尊重一下老年人先?”
“啊呸!尊重你,谁来爱护一下我这个幼小的孩子啊。”
说着又放下杨煊,心中怒气这才好了许多,又拿出杨煊那盒茶,并排同杨煊一同坐下。杨煊眼睛看向尤桑闻茶的表情,看起来很高兴,沉溺在幸福中的样子。杨煊记得当时喝茶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个茶的功效有这么快。
“这自封茶,好闻么?”
将头凑过去闻,杨煊也还是没闻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尤桑以为他是要将东西抢过去,别开身体:
“现在是我的了,你在牢车上说过,不抢回去的,还说给我当补偿。”
尤桑眼睛瞪得圆圆的,深怕杨煊要回,杨煊觉着无趣,又缩了过去。
见杨煊不再将视线放在尤桑手上的自封茶,就想着随便问他一个问题,让他不要再想自封茶的事。
说来也奇怪,杨煊这个老头是从天而降,那他又是怎么来到这孤明岛的呢,孤明岛没有专门的人相送,绝不可能来到这里。
“你来孤明岛是为了干什么?”
这确实是尤桑好奇的,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享受财富,来这里受罪,尤桑是一点也不明白。
“救人。”
直接说出目的,杨煊自己也没想瞒着别人。
“救我妻子的前夫,还有我恩人的交代。”
“啊?怎么还救你妻子的前夫呢?你这老头还真有意思。”
看尤桑错愕的表情,想着自己以前应该也是用这种表情看三喜的。
“你想听我的故事么?一个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故事。”
主动提出绕开话题,尤桑肯定巴不得的:
“你讲,你讲,我听着。”
敷衍的态度,杨煊真是不想瞧尤桑那个样子,就这么怕自己把那个茶叶抢走,都说了许多次,给她,给她,自己看她,也只是好奇为什么她会那么开心而已。不过杨煊也耐不住性子讲了起来,就算这个听众不怎么真的想听:
三喜是我的娘子,名叫西晓纁,周围人都叫她三喜,喜庆的喜。
大约五十年前,我到达壤麻镇,期间被鬼魂纠缠,虽没学过茅山,也凭着几分胆量解除小鬼纠缠。
可我刚进入壤麻镇,臭气熏天,最离奇的是,村里的植被作物都长得极好,但作物上都是虫子,那虫子黄白色,大小如人的小拇指。我以为是这怪虫的缘故,才无端来了这恶臭,我捡起虫子闻,却不是那虫子发出的气味。
一个过路的人,看我在捡虫子问,那人笑笑:“小伙,外地来的吧!”,他把扁担放下,蹲下歇息,从背上取下背篓,用手捻住树叶,将树叶与怪虫放进背篓里,“这个可以煎着吃,生吃也可,生吃味道有些苦,但清凉,若是油炸或烹煮与鱼肉相差无几。”
当我要细问这虫子的来由时,那人只说要赶路了,他是个挑水人,最近的虫子很多,庄稼作物需要水的地方就多,那人也不想错过时辰,只是与我讲了几句就离开了。
再后面我就遇到了我的妻子,三喜,你不知道,当时我遇到三喜,她多么的动人。可我真正沉沦其中时,才知三喜就是那个让壤麻镇散发臭气的人。
那日三喜身着孝衣,周围都劝解她不要想不开,只是人臭了些,待久了就大家都习惯了,只有一些外地人才可以闻出来。不巧,我当时就是那个外地人,可三喜却摇头说:
“红衣开始我的婚姻,婚姻死了,我就该给它穿孝衣。”
众人都说三喜不知好歹,有她的丈夫不嫌弃她,这会儿却还在这闹事。听故事的我,努力理清这其中缘由,才知,三喜下身瘫痪,能动的只有上身,她的丈夫因为要出远门,三喜不让,以此相逼,若要去,便求断绝这段姻缘。
当时我只是人群中看了她那前夫的背影,三喜拿出剪刀剪碎了一块红色帕子,我猜是女儿家出嫁时用的红盖头。
三喜的刀工极好,剪布料的声音也好听,许是被鬼缠得久了,我出奇迷恋这样一个女人。“若青,你这一去,你敢保证,你会回来吗?”
那个叫若青的人,我不太记得他回答说了些什么,肯定是拒绝的话,最后那个叫若青的答应休掉三喜,从此生死,不再相关。当时我只顾看三喜,他们的对话我也没怎么听。
不过我想,那个叫若青的不愿休掉三喜,应该也是为了照顾她,因为那时,她一个人瘫痪,我跟随她,才发现她准备在一个地方上吊,那红绸子,被她剪成一条又一条,再用针线缝成一条长布。
三喜以为我刚好路过,她想让我给他系在树上,说是红色带子系在树上,可以祈福。“三喜姑娘,若不嫌弃,我愿娶姑娘为妻。”
“哈哈哈,你这老头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按照当时的场景,三喜是不是还不认识你?”
本来只是敷衍一听,想不到听着听着竟也把杨煊的故事听了进去,尤桑听到这里后笑得前翻后仰。
“是啊,当时三喜只当我是胡言,后来她看我日日跟着她,当时她一个人在山上,雨来了,她不避雨,太阳出来也不避太阳,我一直跟着她,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答应。只记得和她一起在山上生活了十五日。”
又想喝酒的杨煊,要去拿腰间的酒壶,发现没有,才又去看楼下行人走动的样子:
“我当时还想,为何要住山上,后面才知,她是可以在这里看她的丈夫若青离开的样子,看得清楚,也不会打扰。”
将那个装茶盒的网袋,缠在手指上又松开,尤桑乐此不疲:“既然你妻子这样喜欢若青,为何要他休掉她呢?”
这时,杨煊却摇头说:“喜欢又如何,不能长久留在身边,这样的喜欢,我家三喜肯定不愿的,况且那个若青也不喜欢她,照顾三喜,也是出于他作为丈夫的责任。后面责任大过他心中所寻的事,还是决定抛下三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