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同一场夜各自的梦
chapter 18：On the same night their own dreams
“你不能嫁给罗兰这样的人，他什么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罗兰正挺直身子站在审判台上，一切都与昨天前段时间的审判如出一辙。镶嵌在石柱上的数十盏烛台摇晃着微弱的烛光，被照亮的只有站在城堡大殿两侧的人们，其余未被照亮的角落都充斥着阴郁。
父王带着耀眼的王冠背靠在王座上，他的双眼紧盯着审判台上的罗兰。
母后与首相站在他的两侧，也都注视着即将被赐下死罪的罗丽娜。
站在他们前面的是整齐一排的守卫，他们被沉重盔甲包裹着，他们随时准备拔出长剑保护王座之上的人。藏在铁盔的双眼也一同注视着今天的罪人，罗兰。
而围满大殿的国民嘴里尽是对罗兰的嘲笑，所有人都在齐声高喊着死罪。
“私自接近克尔洛王国公主，妄想与宫廷王室攀上不菲的关系。”
“我，克尔洛国王斯凯尔斯，以克尔洛十一世之名，以克尔洛家族统帅之名，以北奴解放者之名，以王国守护者之名将你定予死罪。并且离开行刑！”
乔被侍卫围在审判台的一旁，动弹不得。任凭她如何嘶吼抗拒都无济于事，罗兰已经心如死灰放弃了抵抗，被刽子手将头按在断头台上，脖子僵直，面露恐色。甚至在过程中都来不及看她一眼。
直到刽子手高高举起长刀，伴随着乔最后一声尖叫落下，罗兰的头滚落在地，乔甚至听见罗兰的头颅撞击地面的声音。
直到这里这一切才真正结束，乔睁开眼看着一旁熟睡着的罗兰，才明白过来这只是一场梦。
深吸几口气后，稍微平静了下来，还好只是一场梦。
这样令她恐怖的梦已然夺去了她的睡意，在黑暗中划燃火彩点亮了床边桌子上的油灯，坐起身子等待着心情的平复。
没过多久，你听到了罗兰大口呼吸的声音，随后他表情凝重的醒了过来，貌似在他的梦里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罗兰。做噩梦了吗？”
“嗯。”
乔用袖子将他额头上的汗珠擦了擦随后亲吻了他的额头，下床去到了桌子旁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的手里。
他喝完水之后，乔拥抱了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及时自己还没有得到完全得平复。也许是刚刚噩梦的原因，让乔对这个你深爱的男孩有一些些愧疚。
跟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我来帮你解解梦。
“我梦到我死了。”
乔心头一颤，正拍着背的手停了下来。将身子收回，面对着他。他眼睛里的心如死灰和刚刚噩梦当中的一模一样。
“梦都是反的。”
“如果你的父王母后看不上我怎么办，如果他们毅然决然的否定我们的爱情怎么办。乔。”
“一切都会有办法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乔不知道怎么回答罗兰的问题，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他此刻像一片碎一地的镜子，让乔觉得无法拼凑。
书上说的是真的，两个人足够相爱的话，会做同一个梦。但书上没有说会是这样的梦。
乔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他，就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刚刚在梦里死去的他一样。
“但是我做了一个好梦，我梦到我父王答应了我们结婚的事情，我梦到我们在教堂里结婚了。”
乔撒谎了，乔撒完谎后亲吻了罗兰。
“我是你入夜的第一个女孩吗？”
“嗯。”
乔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环抱了他随后在他的脖颈处吹灭了油灯。
“你为什么自杀？”
“因为一个诅咒，这个诅咒是来自这里的预言。”
仇恨推搡亡灵，月光逃进山洞。
斯蒂芬并没有死去，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在恶魔崖下面的一处崖壁洞穴里。一束皎洁的月光从海的上方照射进了山洞里。在这个叫恶魔涯的地方，阴郁不止可以形容下雨天，几乎可以形容这里的每一寸时光。
斯蒂芬用手摸了摸光束，这束月光几乎是他眼里世界上唯一的光亮。
他身后洞穴里是月光不敢靠近的黑暗，这时，从洞穴里的黑暗深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个世界没有诅咒也没有预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人为。但是预言还是成真了对吗？”
斯蒂芬沉默了许久，没能回答它的问题。
“我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只有恶魔会这样。”
“你认为他们真的无辜吗？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恶魔，都不是他们所编织的谎言吗？”
“可我真的杀死了很多人。”
“那难道不是他们该死吗。那是他们为他们的愚蠢，荒唐，残忍赎罪。”
“·····”
“所有人都可以抛弃你，但你不能抛弃你自己。”
“是你救了我？”
“上帝没有让你直接死去，那证明着你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
“是你救了我？”
“喜剧有喜剧的虚伪，悲剧有悲剧的魅力。”
它没有直接回答斯蒂芬的问题，当斯蒂芬走向洞穴深处时，巨大的恐慌感包裹着他的心脏，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走进去。
“现在是死后的世界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更安静了。”
后来的这些阴郁时光里，洞穴里再没有传出话语，斯蒂芬也没有离开。回想起那些对话，后知后觉那个洞穴好像从来都没有发出过声音，那些或许都是自己内心深处自己想说的话。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斯蒂芬就一直待在恶魔崖翻来覆去的回望着你的人生过往。其实他早就察觉到史蒂文对王座的垂涎了，只是因为他是自己血脉相融的弟弟，他选择忽略了这些。
后来这一切的缘由在斯蒂芬眼里，越来越不想命运的安排。他越来越认定，是篡位者的驱使。这是不是真理又还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会重来的结束了。
降临节的烟火从恶魔崖的后方升起，上一次在悬崖边看见烟花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这段时间斯蒂芬连阳光都没见过，因为恶魔崖一直都是阴天没有阳光。这些天让你皮肤变得冷白，头发变得很长很长，而胡子也一直不能够得到修剪。
“艾丹王子，罗兰他不满您的继承者身份。还不让我们说，我们说了还用拔剑指向我们。”
“并没有，艾丹，他们一直嘲笑你的哥哥是历史上最窝囊的王子，我是想替您教训他们。”
史蒂文自从成为继承人之后，每天游走在政权之中学习国王法与国王历史。作为下一任国王的预选人。他必须要熟悉克尔洛过往每一任国王的历史与他们的治国理念。
从而与乔和罗兰的关系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冷淡了，自从乔和罗兰每天都一起去训练院，与安娜的来往也变得屈指可数。
直到这一天，关系甚至直接降到冰点。
在平常的一天，一向友善的罗兰和同一个训练院里的伙伴发生了冲突。
艾丹知道此事后没有过多追问，而罗兰也没有过多解释。明明是那个家伙先说斯蒂芬的坏话，说斯蒂芬是历史上最狼狈的王子，而罗兰作为朋友，当然要教训那个人。
“罗兰为什么要去南方！”
“因为他要娶你。”
这件事情发生不久之后，犯错的罗兰却得到了一个职位，边境队骑士将军。被国王发配去到了经常发生小规模战乱的克尔洛南部。艾丹告诉罗兰这样的安排是为了好锻炼锻炼他的作战能力，提高了他的职位，也好为他将来迎娶自己的妹妹做准备。
而后，乔和罗兰一起去到了克尔洛南部，她的父王和王后也都不赞同，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罗兰来到了这里。
而乔也因为此事与哥哥艾丹发生了不愉快，他并不希望罗兰被发配到南方。因为在宫廷长大的乔虽然没有具体听过南方的那些脏事，但她在书上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那边的混乱。她不希望罗兰去到那样的地方，面对未知的混乱。
他觉得艾丹将罗兰发配到南方，是因为他将那次冲突另一方的话语听进去了。乔在上次对事态的观察中感受到，他或许觉得自己未来国王的权威被罗兰挑战了。
但在乔的眼里这连挑战都不算，简直就是轻微的撩拨。这些藏在艾丹内心的情绪被乔所捕捉，她厌倦反感这些事。
宫廷发展成了大部分权力窥探者想要的样子，艾丹成为了下一任国王的继承人，斯蒂芬被迫退出争夺。而那些小声的风言风语依然在嘲笑着克尔洛家族的荒唐，情同手足的双胞胎王族兄弟，为了王位争的你死我活，甚至其中的哥哥离开宫廷，也许永远不在回来。
但乔几乎不在乎这些，自从那天夜里听到的父王与侍女的声音以及母后房间里亮着的油灯，乔早就放弃了自己表面光鲜亮丽的家庭。
只有乔知道国王斯凯尔斯为什么要下令让他的两个孩子在少年祈祷日杀死神父，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就在乔记忆中的某一次教堂里，她经过神父房间时候听到了母亲对于自己遭遇的哭诉，其中不乏一些关于国王暴力倾向在妻子身上的体现。
在听到这里时，乔还挺心疼自己母亲这样的遭遇的，直到透过窗纱的缝隙看到了，母亲一丝不挂的站在神父面前。
这样的家庭，乔怎么会爱呢，不恨就不错了。
而关于自己的两个哥哥，从他们小时候那场预言开始。乔都没有偏向他们任何一位，面对两个哥哥越来越恶化的兄弟感情，乔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尊重他们自己的命运。直到订婚宴后，乔认为两个哥哥与安娜以及奥尔瑟雅和自己与罗兰可以脱离上帝分配给我们的家，形成我们少年少女自己的家庭。
但乔没有想到那场审判，艾丹站在证人席上，说出那句是的。仅用两个字就将斯蒂芬的人生推向了深渊，这不是一个弟弟该做的事。
小说里的兄弟俩会不顾一切保护对方。而现实弟弟却为了未来的权利亲手将哥哥推下悬崖。
所以，从那场审判开始。乔就已经不对自己的家庭抱任何的希望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和自己的爱人罗兰过好属于他们自己的每一天。她在这段感情里万无一失，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即使是现在的安娜，未来的王后安娜。
在去南境的马车上，乔靠在罗兰的肩上，罗兰左手搂着乔，右手紧握着他的佩剑孤儿。
两人看着窗户外的同一片田野风景，上帝在他们出发时送给了他们一个还算美丽的日落。
乔的目光确实落在了田野上，而罗兰则望向了田野后方的黑山黑河，回想起了他那天夜里没有向乔坦白的梦。
“罗兰，你觉得你做得好吗？”
“你没有完美的完成你的任务。这是你失败的代价。”
罗兰跪在一座牢狱之中，他的面前是一个穿着高雅的人俯视着自己。这人面无表情，罗兰甚至看不清楚他的双眸。他的两侧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黑色铁笼，后方和前方都没有出口，抬头向上方望去也找不到尽头，只有一层一层看不见光的铁笼往上堆积着。耳边到处都是指甲疯狂挠铁笼的声音，还有各种痛苦的嘶吼惨叫。
面前的男人将一个盒子丢在了地上，罗兰打开了它。里面是一束整齐的头发，发根处是模糊的血肉，罗兰一眼便认出这是谁的。
正当罗兰愤怒的想要起身时，一把长剑悄无声息的穿过了自己的脖子。
所有的笼子开始躁动起来，周围的惨叫声简直要震碎他的耳膜，他看着从脖颈处流出的血沾满自己的全身，看着下巴处穿出的长剑，这使得他不敢乱动。
“对不起，罗兰。对不起，妈妈不该生你下来，妈妈不该生你下来····”
她握着你的手，哭着跟你说着这些话。眼睛已经装不下她的泪水了，无法动弹的你看着她疯了一般的道歉。
直到她从你的腰间慢慢地抽出你的佩剑，割破了她的脖子，倒在你的身上，这个梦才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