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许敬存找到林烁时,此刻的他已经被追的大汗淋漓。周围的老城区对林烁这种从外地来上大学的外地人特别不友好,到处都是狭小的巷子,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夺路而逃的林烁却借助这地形将追捕的警察耍的团团转。他只是个犯罪嫌疑人,更不要说有什么袭警的行为,所以他根本不用考虑被开枪抓捕的可能性,只管跑就行了。别说林烁这小子,跑的还挺快哈。别看他平时什么一千米都是累的像狗,现如今你林烁的小宇宙终于被激发出来了。许敬存没有闲着,在林烁必经的拐角处等着。林烁第一眼看到许敬存愣了一下。许敬存给了他个眼神暗示,林烁立马心领神会。这片老城区,许敬存在这一带混了整整18年,所以他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带林烁逃离了追捕。
好巧不巧,两人正准备在后半夜上街的时候,迎面又撞上了巡逻的民警。
两人:“……”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林烁蹲在墙根那喘着粗气,“哎呦,累死我了……”
“得了吧,你下午跑了那么久,这段路还累呢?”许敬存嘟囔着,转向另一个话题,“对了,那二十个能力你选什么的?”
“因为你在的话,我不得不跟着你的节奏跑,打乱自己的节奏很累的!”待林烁听清楚许敬存后面一句话,他一愣,“那玩意根本就不是选的,TM的那就是预定的。”下一句话林烁直接甩出来个惊天的炸弹,“我甚至看不到属于我的那个光球里的内容!我是进游戏的时候才知道的!”
是了,许敬存因为自己是最后一个注册,想着进游戏再看,于是乎就忽略了这一信息。
“你这么说我可更没底了。”许敬存近乎癫狂。“不是,这个游戏到底在干什么?一次性通关游戏?”
“就是说,我们现在要一轮打怪升级,然后诸神黄昏在那里等着,等到那时候,打通关了才可以出去是吧?”林烁抓狂了,“M的我现在连一只怪都没看到!还升级?老子刚进新手村就被挂个犯罪嫌疑人,根本就寸步难行好吧!系统有本事就把我撤销了啊喂!不然我怎么玩?”
话音刚落,林烁的全息屏幕就弹了出来,“对也不对”四个大字出现在那屏幕上,仿佛在挑衅着两人。
“我不对你NN个腿!告诉我怎么升级,老子要出去啊!”林烁咆哮。
全息屏幕面对林烁的咒骂无动于衷,紧接着弹出来了一行冷冰冰的小字,“请您自行探索。”
许敬存在那摇头,委实说林烁说的这些脏话有点污染环境---用一句通俗的话讲就是“有爹娘养没爹娘教”。一想到之前暑假去林烁老家那块旅游,在棋牌室碰到林烁的老娘,骂骂咧咧的在那俾睨群雄,短短一局麻将就能把对手和队友骂的狗头淋血---林烁这骂人的基因,估计就是从他那位彪悍的老娘那来的吧?也不知道他那温儒尔雅的老爹咋会娶了这么个八字不合的媳妇---这骂人的基因到底是显性遗传还是细胞质遗传?
“好了好了,不要火气那么大,毕竟事情还不算一团糟……”话还没说完,许敬存看这迎面走来的女警察。这时候乌鸦也象征性的叫了一声。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看到她,许敬存只会觉得这是一场艳遇---对于林烁他肯定是无感啦,根本不对他的路子。许敬存在想这是什么程序员啊,NPC都这么带感?
但许敬存和林烁都做好了再来一遍马拉松的觉悟---真奇怪,这游戏居然把体能的数据也算计在内。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逮捕令,迎接他们的是她抬起的双手---手上燃气熊熊烈火,也向二人表明身份。随即火焰熄灭,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不如聊聊?”
见他们不为所动,她摇摇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等我把你们抓回去,在局里审是一样的,那时候你们可未必有这么舒服。”
见周围还有一家仍在营业的自主咖啡馆,许敬存一行人被在角落里找个位置坐下。许敬存和女警官相对而坐,林烁坐在许敬存旁边---这场面太相亲了(如果对方没穿警服),林烁有种“自己是媒婆”的感觉。
见许敬存还在东张西望,“别看了,没有任何眼线,我们这次谈话是完全保密的。”
“展开了说。”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杨若君,现实是FJ省刚入局的小警察。我也向这个游戏投了申请,根本没想过会申请成功。然后刚进游戏,发现退不出去……”
“这个游戏是通过后才能出去,交换个情报。”许敬存插嘴。
“拜托,你打断别人说话真的很不礼貌欸…”
“好的,我会注意的。”林烁发现许敬存这小子现在眼里直冒爱心。“喂,兄弟注意点,哈喇子快要流到桌子上去了!”林烁小声提醒。
在短短一分钟内被打断两次,杨若君的耐性明显差多了,她只好强忍着不发作,“听我说完,我刚进游戏的时候就被赋予了任务---‘找出凶手’。”
“所以我为什么会变成犯罪嫌疑人?”林烁不解。
“我先是看了案发地点的监控,一共锁定了五个人,这五个人,”她语速慢了下来,一字一顿,“都、是、玩、家。”她打开全息屏幕,解释道:“是它告诉我谁是玩家,并且当我在电脑点击你们的时候,全息屏幕自己将你们列为犯罪嫌疑人。里面我记得有个特征明显的,有一头白头发,而且我查遍了周围的监控,没有发现他的一丝痕迹。他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但我感觉这五个人可能都不是凶手吧……可能有些人的能力是类似于穿墙,隐形,飞行之类的,也许会绕过那些监控……”刚说到穿墙,林烁就被许敬存盯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兄弟就那么像杀人凶手?”
许敬存率先开口,“我看你也不是啰嗦的主,想让我们做什么尽管说,举手之劳莫足挂齿!
在林烁眼里现在满是“不是吧哥们你恋爱脑啊”,一边脑补接下来是不是完成她的要求后,她对许敬存说的是“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吧,林烁忽然觉得这小子变了,你不是喜欢花火吗?不是立志要当她的狗嘛?兄弟你真的是饿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用你们的能力帮我找到其余四个人,对了,刚才为了以表示诚意,我都展示自己的能力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展示一下?”
许敬存这才想起来林烁这货还没把他的能力告诉他。许敬存给了他一个鄙夷的表情,兄弟和你心连心,你和兄弟玩脑筋是吧!
林烁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便看见许敬存在那推着墙又进来,林烁心想如果再不满足这活爹他怕不是要提刀砍自己---尽管许敬存现在没刀。
林烁掏出一枚硬币,随意往上抛那枚本该落回林烁手中的硬币在三人视线的注视下,落向他们领桌的椅子,但诡异的是,硬币像砸在了什么东西上。
“哎呦!”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刚砸到的东西是什么?阿飘?这游戏还有这么坑爹的玩意?
三人定睛一看,原本没有人做座位上,出现了一头银发的男子。他刚看见三人就嚷嚷着:“这全息屏幕完全就是个坑爹玩意,我隐身隐着隐着突然弹出了一个,‘您已被列为犯罪嫌疑人’,”他摸摸脑袋,“这玩意是你们搞的?TM的快给撤了啊,要不然我只能一直隐身了啊喂!”
“我们仅仅只是把你点了一下,其余四人也一样,把你们列为犯罪嫌疑人是系统,并不具备撤销能力。说实话,我感觉如果我的任务没完成,你们会一直被扣上这个帽子。你还好,可以一直隐身躲着,这位大兄弟今天跑几个马拉松了?”杨若君努嘴示意林烁。
“你头发怎么回事?这游戏不是现实的相貌吗?你这看起来是捏过脸的吧?”林烁问到。
“你的关注点在哪啊,我……我现实中发生了点事情,对我影响很大,我自己染的。”银发男子支支吾吾。
“你叫什么?”许敬存问。
“我叫公孙璇,现在是一名犯罪嫌疑人。”
“公孙璇……原来是你。”林烁点点头,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你们认识?”许敬存和杨若君异口同声。
“他那么有名你们都不知道啊?ZS大学的博士生,他和另外几位博士生一起被当成了学术耗材,对外是实验事故,参加实验的学生集体患癌。东窗事发后,导师陈仕忱把群聊解散了,校方拆了实验室,至于他,拒绝做化疗,把自己头发全然白了---他是最严重的那个,晚期。”林烁侃侃而谈。
“哦,这件事倒是有所耳闻。”
“是,我还以为没人关注这件事呢,没想到你们都知道。没人为我们主持公道,陈仕忱带着他的研究跑了,校方把证据毁了,连我们化疗的钱都是自费。我家里穷,弟弟妹妹也还在上学,我不敢让家里人为我再花钱了。癌症晚期,基本是被判了死刑。”这个温儒尔雅的人的脸上第一次流出怨毒。
“唉,是老天喜欢作弄苦命人。你别急,公道自会降临。”许敬存安慰道。
杨若君不会相信面前的男人就是杀人凶手了。她从公孙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他一直隐身,也害怕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异类。她也将见识到,一个天才的陨落。
“我知道这个游戏的一些内幕,不,不是一个游戏,是四个。所有在游戏中死去的,意识都将迷失在游戏里。四个游戏的二测只是幌子,这几个游戏的真正目的是制造社会恐慌,防止意识沉浸宇宙的受众群体扩大。”
“我们,会死?”林烁震惊。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死,你会变得像个植物人,只会呼吸和靠本能的生理活动,靠营养液生活。这个游戏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迷界”---顾名思义就是失败者迷失的世界。任务失败,或者在游戏中被NPC和别的玩家杀死,你们将永远不会醒来。现在你们家人能做的,就是为你们输送葡萄糖营养液。
公孙璇的话,让许敬存感到汗毛倒竖了起来。居然还有这样的阴谋吗?事情忽然变得错综复杂了起来。三个人逐渐陷入沉思。
“你是怎么知道的?”一直没开口的杨若君发问。
公孙璇抿嘴一笑,“都是将死之人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一些内幕呢?都说死人的嘴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与其在现实中被化疗疼死,倒不如在这里被你们,或者NPC杀死,才是一种更为体面的死法呢?或者说,告诉我这些的人,更希望我死在这个游戏里呢?”
这番话让刚刚平静下来的三人再次毛骨悚然,那么深邃的话,可不应该从他这个年龄的人口中说出来吧?他竟老练的有点吓人。
公孙璇一言不发,神形再次隐入黑暗,在离开之前公,公孙璇的又一句话如同一道炸雷在众人耳中炸响。
“正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想,这么好的夜晚,那位白天都敢作案的凶手,应该不会轻易地放弃吧?”
“预祝各位凯旋。”
他的脚步很轻,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三人都听到了悠悠的回声。
许敬存有种预感,公孙璇是故意现身把这些话说给他们听。这些话,他同样也可以对别人说。
此刻的那赌局空间内,看这四人的会面,三个人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两男一女,其中一位,正是公孙璇的导师---陈仕忱。
此刻正坐着的男子起身,好似察觉了他神情的变化,拍着他的肩,只有他一人听见的声音闯入,“看清楚点再押宝哦,你的筹码,就是你的命呐。”他好似勾魂使者,向场上的所有人,发出来自地狱的邀约。
随即,他转过身,向场中人大声宣布赌局的规则,“以命做筹码的赌局,来猜测几场游戏中胜利者,可要想清楚了哦,各位。”
此时,这个空间角落里,一男人正敲着手指,绕有兴趣的看这屏幕,好像丝毫没有听见中央那个男人疯狂的话。
他看这屏幕上的杨若君,若有所思。
他,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