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米香混着烟柴味钻进庙内。
“哪层楼的熊孩子大早上烧作业啊……”
绥望打个哈欠,挠挠肚子,迷迷瞪瞪地睁眼。
他猛地起身,压在身下的头发被自己一扯,痛得他嚎了一声。
哦,他穿越了。
“绥……郎,郎君,您醒了。”
一个高大憨厚的中年男人,端着豁口小瓷碗,跨过门槛从屋外走到绥望面前,把米汤放在地砖上。
“大庄早上好。”绥望对李大庄礼貌问好。
肚子微鼓,脸像个充气皮球,眼睛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大概是王叔跟他说了原主寻死的事让他没睡好觉。
“郎君早,早上好。”李大庄憨厚一笑,脸颊的肉随之浮动上提。
绥望满脸死气地用手抓理自己的长发,修仙世界的人为什么不是短发,好麻烦。
“大庄,咱们还有多少钱?”
“您……灵灵石没有……银子还还剩两钱。”大庄比了个二,羞惭地垂下头。
他不清楚两钱银子是什么概念,但看大庄的表情,他们应该穷的只剩两毛钱了。
钱乃安身立命之本,没有钱,活着都很难。就他现在这情况,完成天道建立宗门的任务,真就难如登天了。
绥望抬头望天,审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天道是有什么偷窥癖吗,怎么还不走?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垂头沉思,为接下来的计划做打算。
天音教还是得去,不然性情大变,恐怕惹身边两人起疑。
原主的绥家也要去看一眼,能带着仆人出来,原主家境再怎么烂也应该有点储蓄。
现在一分一毫都没捞到,他可咽不下这口气。就算拿不回来,他也得看看仇家是谁,秋后算账。
还要摸索山神有什么能力,总不能只有吊命的本事,要不白穿越了。
最后得了解周围的城市分布,以及建立宗门的大致步骤和规矩,想办法被主流承认……
“郎君……喝汤了。王叔叔叔说,您您得补。”
绥望搁下思路,接过大庄重新端过来的碗。
十八粒米静静地沉在稍浑浊的米汤中,已经是三个人拥有的全部。
绥望陷入沉默,这能补什么,水吗?
他瞥向大庄,注意到大庄的眼睛死死盯着米汤,冒着绿油油的光,显然饿极了。
觉察到绥望的视线,大庄羞惭地垂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绥望总感觉有些不和谐的地方,大庄高高的,但似乎并没有他第一眼看到的那么壮?
他重新端详大庄,心脏漏停一拍。
壮什么壮!
是水肿!
营养不良型水肿在成年人比较少见,加上他前世生活温饱幸福、修仙世界练气练体,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纱布原主。
三人里就原主实力最高,结果他满脑子的天音教,连点油水都不给身边老仆捞。
这可不行!
他们两个在筑基阶段多年,连功法都没有,狩猎难如登天,只能天天挨饿。
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改善伙食!
“你喝吧。”绥望把米汤重新推给大庄,“刚捡回一条命,我没胃口,想出去走走。”
绥望不等大庄作出反应,径直大步走出山庙。
从庙内一出,空气霎然一新,雾气蒙蒙,如同呼吸在云中,涤荡心肺。
一股股轻柔的充满活力的能量顺着体表浸入体内,让绥望精神一振。
“这就是灵力吗……”他喃喃,终于生出第一丝穿越的实感。
绥望竖起食指,一朵金红色的火焰随他心意在手指上浮现,虚弱但恒定地燃烧着。
香火居然真的是火。
香火的来源是李大庄和王叔。两人不愧是豁出命跟着原主逃上禁山的忠仆,提供的香火能供他活两个月。
不过除了香火,山神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绥望闭眼,脑海中浮现出木雕的身影。
“山神居然还在?”绥望刚想吐槽,却忽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封闭的空间。
木雕慢慢拉长变宽,逐渐铺满整个视野,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白,形成一片空荡荡的白色天地。
一位花白老人穿着一袭青黄寿袍,杵着拐杖伫立其中,和蔼地看着绥望。
“山神之力多。于山之所见,人臣之于神,山之通于道而自用也。山不堕,山神常在。山生灵皆走山,而神亦敬灵所命……”
老者字字吐金,白茫茫的空间拓印着他的一言一句,金色玄奥字符回荡在空间中,成为绥望山神神通的一部分。
“君命甚长,望勿过气馁,不可过骄,信是仙代,莫知为比。祝君新世,喜得全新。”
山神微微一笑,身形缓缓消散。
绥望郑重抱拳弯腰,目送山神离去。
凌森峰的山神已经完成了交替。
作为庆祝,绥望决定随机选择一个幸运小动物开饭。
绥望再度闭上眼,神识不由自主地来到体外。
他好像成了一缕风,在林木间穿梭,无数生灵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欢迎着新神的到来。
瞬息之间,他便来到了百里之外的雪山松林中。一只躲在雪地中的灰白野兔,正在啃食坚果。
他心念一动,野兔忽然仰头不起。
“呃……”绥望愣住,兔子死了?
看到兔子后,他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如果遇到兔子该怎么烹饪。
然后它就死了!?
“这么荒谬的能力。”绥望不敢置信地盯着指尖的香火,那他在山里岂不是无敌的?
树叶窸窣的声音从神识那边传来,绥望搁下感慨,心念跟了过去。
在野兔身后的树干上,一只类似兔狲的生物谨慎地盯着突然死去的野兔,它探头在四周嗅嗅,觉察到什么,往绥望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跃入深林消失不见。
绥望大概懂了。
这个野兔是必死的,一分钟后,它就会被埋伏在树上的兔狲捕杀。
他只是提前让它早走了那么一分钟。
绥望收回神识,兔子也跟着来到了这里。
神技!
“再找点果子之类的东西,然后让他们两个好好吃点吧。”
绥望信心满满,就算这里的生物他打不过,他也可以仗着是神半路截胡们动物的劳动成果,不对,是预收保护费!
“哈嘿……嘎嘿……啊哈哈哈哈——!”
刚从庙里出来的大庄浑身一颤,差点半路软下腿跪下。他喉咙发紧,缩着脖子,贴墙慢慢往外挪。
主子的笑容这么邪恶,不会是渡劫失败受到打击了吧。
“绥绥爷终于疯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