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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只在此山中 上(1 / 2)

翌日雨散云收,晨起热气便似从地底下蒸上来似的,花红草绿都被这炎炎天气热蔫儿了,上官律却兴致盎然。

上官律因知今日并无朝会,便向宫娥吩咐道:“玉晶,我去皇兄那儿一趟,你代我将那坛子醋和辣子送去给千秋阁的沈女史,就说是受尚公公所托。”

玉晶了然一笑:“王爷,您是不是看上那个沈女史啦?看上了就娶回来做王妃啊。”

上官律赧然:“先别告诉母后。”言毕兴冲冲地往乾元宫而去。

皇极宫、乾元宫、未央宫从南到北都在宫城的正中轴线上,不同于其它宫殿都是红墙绿瓦,这三座宫殿却是红墙金瓦。灿灿生辉的金色琉璃瓦连绵延着屋脊,沐浴在一片霞光下的琉璃瓦粼光耀烁如湖面的金波。一轮红彤彤的朝阳缓缓爬上宫城之巅,仰头看去,只见成片的碧光簇拥着那一片金光,富丽堂皇,不敢直视。

乾元宫是由一座座巍峨连绵的宫殿群组成的,建有楼台殿阁,建筑雕梁画栋,飞檐高架,曲尺朵楼,朱栏彩槛,蔚为壮观。宫门都是金钉朱漆,壁垣砖石间镌刻龙凤祥云装饰,檐下皆有彩绘。

乾元宫不仅是梁岐历代皇帝起居之所,也是皇帝私人招待王公重臣和别国使节的地方,更是皇室子弟上学之处,既意味着国祚传承,更有一丝隐隐的象征意味。不同于皇极宫的庄严肃穆,乾元宫的氛围较之要轻松得多。

其中,仪元殿居乾元宫正中,是皇帝处理事务、批阅奏章和休息之所,上官彻日常起居坐卧皆在东西暖阁。后面的文和殿是皇子读书的地方。文和殿两侧坐落着旷云楼和虎踞馆,前者用作小憩,后者用作练武。御书房是皇帝学习和召见臣工议事的地方,在乾元宫东北角。明光殿和宣政殿坐落于仪元殿东西两侧,和仪元殿并排,略矮一些小一些。前者用于嫔妃侍寢,主要是低位嫔御和无位分的宫人,因为她们的宫室狭小,皇帝不能屈尊;后者是皇帝接见外国使节以及举行内廷典礼和宴饮之所,皇极宫的紫宸殿也同样是接洽外国使节和宴饮之所,但更隆重些。除此之外,乾元宫还有花园和几处小院落,另有譬如画室、小厨房、茶房、猫狗房等各有用处的地方。

上官律来的时候,上官彻正和寿山王上官胜、浔阳王上官徐议事,季旌容闻报得知是上官律,不敢怠慢,忙亲自出迎,殷勤地引上官律去偏殿歇息。

上官律因解下腰间荷包扔给季旌容,笑问:“皇兄干嘛呢?”上官律是唯一一个可以直言打听上官彻行踪的人,他一点也不用在意会被忌讳窥伺帝踪。

季旌容笑呵呵地接了荷包,捏了捏便把玩起来:“哎呦,皇上刚召了寿山王、浔阳王议事呢,还是朝政大事。”

上官律嗤道:“瞧你那财迷样!”

季旌容驳道:“奴才就图多攒两钱养老呢,怎么能叫财迷?再说了,也就是您,奴才才松了点儿口风,换成旁人,奴才钱照收,照样守口如瓶,有的是人上赶着给钱呢!您赏的,奴才收了才觉得有面儿不是?换成闻有道那老货,跟个闷葫芦似的,您看着他那脸不生气?还是奴才和气生财来得好。”

上官律失笑:“你不去做买卖怪可惜了的。”又收起戏谑之意:“那我是不便进去了?”

季旌容也收起嬉皮笑脸:“您别介,闻有道在屋里伺候呢,奴才帮您问问去!就寿山王和浔阳王,又没别人,您去大约也不打紧。”

这两位虽是旁支宗室,但一向与帝胤一脉亲近,遂上官律闻言忖了一忖便同意了。季旌容接过徒弟递来的茶盘悄悄进去和闻有道一咬耳朵,上官彻见状因问何事,季旌容便肃容答了燕王在偏殿等候,上官彻有些疑惑:“他来作甚?让他进来听一听罢。”

上官律进殿之时便听到上官彻拿着个折子喝骂:“如今都晓得以宽为政,个个三天两头上折子报灾,处处年景不好。这个要减免赋税,那个吵着要户部拨银子赈灾。户部也有户部的难处,一干有官有爵的打着白条就来户部借贷,略催一催还款,一帮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的官老爷们就和市井乞儿一般哭着喊着家里断炊了,个个都艰难!朝廷穷、百姓穷,这一年到头那么多税都去哪儿了呢?”

寿山王和浔阳王皆露不解神色,却谁都不敢接话。

上官彻又接着怒喝:“谁不知道,衙门就是个大漏斗,钱一进去,就要漏掉大半!户部拨下去的银子也不知进了谁的口袋。一个个地方官上瞒下欺、中饱私囊,只图买好百姓,捞个好听的官声、好政绩就想升官。又是脱官靴、又是送万民伞、又是夹道欢送的,收不上税反要朝廷倒贴的,都成了青天大老爷,跟朕玩这套把戏,骗鬼来?朕还要下旨褒奖,说难听点儿,他们这就叫市恩欺君!嘴大喉咙小,好吃难消化,等朕腾出手来,迟早一个个地收拾!”

上官律适时递过一杯清茶,上官彻猛呷了一大口,一回头见不是闻有道:“怎么是你?”

上官律玩世不恭地一笑:“皇兄忧国忧民,我又不能替皇兄分忧,只好在小事上用心了。”

上官彻失笑:“你呀!”又把面前折子递给上官律:“看看吧,别想着躲懒,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倒省得朕去抓壮丁了。”

二人相差十九岁,上官律出生时姚太后身子骨便不大好了,上官彻为上官律操的心比为他儿子们操的心还多,故而倒有些长兄如父的意思。寿山王和浔阳王见上官律进来相视一笑,神情都轻松不少。

上官律闻言也不推辞,接过折子草草看了一遍笑道:“这原是积弊已久,病久尚难医,遑论治国。依我看,皇兄慢慢来就好,何必大动肝火?”

上官彻笑骂:“你倒会避重就轻。”又叹道:“朕不急不行啊!北边要驻防,南边要用兵,梁岐多水师,造船费钱,如今谁不知道水师就是个填不到底的窟窿?东南大营又被爆出欠饷闹兵变的事儿,李谌就知道杀鸡儆猴,半点儿不知道剿抚并用,弄得军营哗变,没脑子!慧妃倒跟朕表了态,请朕依律惩治李谌,可朕又不能真宰了她二哥!就算不顾念柱国大将军和乐昌大长公主夫妻的颜面,也不能让格儿有个罪人舅舅罢。这个李谌,半点没有他父亲和大哥的城府,朕真是悔青了肠子,他哪儿能为一方主帅呢!”

上官律又劝:“谌表哥也是太过急切,哪个兵营不闹饷?军饷出京之前就被刮了三层,到地方上又要一层层盘剥,到大头兵手里只剩白条了。当兵的想要饷银,总要闹一闹,这回闹大了,也并非谌表哥一人之过,他也是才去。”

上官彻闻言佯作无奈:“当日姑丈姑母想要历练他,朕就该将他派到别处,姑母不通军政大事,朕下回可不能依从姑母和母后了。罢罢罢,先将李谌押解进京再说。”

李家权势过重,军政商皆有勾连,有兵有钱有威望,上官彻不是不担忧的,可又不能无故贬去李家子弟的职权,如今李谌自己不堪大用,上官彻对内对外都有了说辞,又能将东南大营握在手里,又能施恩于李然,一举多得,他也松了口气。

上官彻又问:“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你们看有谁可使?”

寿山王和浔阳王皆有些意动,寿山王因想自己素日圣眷隆厚,只怕水满则溢,便言不由衷地笑道:“律儿将及弱冠,又是皇上亲自教导,允文允武,或可由他接掌东南大营。”

上官律素来受姚太后教导,对朝政大事都避之不及,全为避嫌二字,立时推拒道:“王叔抬举律儿了,律儿只知风花雪月,对军事一窍不通。况且东南大营乱象初定,只怕我这个富贵闲王无能独当一面。莫若浔阳王兄老成谋国,又勤于兵事,更适宜接掌东南大营。”

上官律见上官彻只请了寿山王和浔阳王这两位,心中便有了数,顺坡下驴地遂了上官彻的心意推举浔阳王。

上官彻颇感满意,笑向浔阳王问道:“王兄意下如何?”

浔阳王离座下跪抱拳:“恳请皇上让末将实现一腔抱负!”

上官彻大笑,连跑几步扶起浔阳王:“那朕就等着看王兄如何一展长材啦!”

浔阳王起身:“多谢皇上!末将定不负皇上重托!”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桉儿和相儿也进宫了,末将让人把他们带过来罢。”

上官彻如何不允?立时吩咐闻有道去办。

浔阳王为难了一会儿又道:“这儿都没外人,皇上,您知道的,末将儿女虽多,可夭折的也不少,如今膝下只余一对幼子,继王妃秦氏年轻又无生养,只怕不能好好照顾桉儿和相儿,末将想让他们俩入宫。”

上官彻闻言笑意一凝,虎着脸道:“都是一家人,不必闹那些虚文!”

浔阳王僵在那里:“皇上,末将只是旁支,早已岀了五服,血缘已淡,若非先帝提拔,末将断断不会有今日。武将离京,妻小留京,那是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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