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去苦役房服苦役的早晨,苏尔早早起来,服侍暮鼓。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暮鼓无奈的笑着说道。
而苏尔想要给暮鼓准备一个包裹,毕竟要在里面待半个月,日常的用品都是不可少的,谁知苏尔越装越多,一个包裹已经不够包下所有的东西,暮鼓眼看着桌上的包袱一个加一个。
说道:“苏尔,你去给我做点粥吧,我想吃点东西。”
苏尔像是在百忙中抬起头,点点头,说道:“姑娘,你等一下。”
便跑了出去。
暮鼓看着桌上的东西,淡淡一笑。
等到苏尔端着粥进来的时候,桌子上就剩下一封信。
暮鼓不想让她准备什么,只希望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好好照顾元宝。
苏尔抬眸,一丝落寞闪过眼角。
而暮鼓则独自来到了苦役房,听从管事李嬷嬷的吩咐洗脏衣、清庭院,这皇宫中的苦役差事真不是人做的,还没呆两天,婉汀的双手都磨破了皮,整个人都感觉憔悴了不少。
又是一天的拂晓,天蒙蒙亮,暮鼓从冰冷的木榻床起来,打开房门,忽的,一丝冰凉落在暮鼓精致的脸上,是雪。
暮鼓抬头,无尽的灰色天空,一点一点的白色雪花像是一朵朵凋零的白色茉莉落在她□□在外的肌肤上,丝丝凉意,带着香意,带着曾经在天庭的回忆。暮鼓勾起嘴角,缓缓地张开手,想把破碎的花瓣保存在手心,然而它们却消失了。是啊,总会消失的。
“暮鼓,在等什么,还不去干活。”苦役房的李嬷嬷看见暮鼓大声喊道,那唾沫几乎可以养活让晒干的衣服拧出水来。
这个嬷嬷还真是让人头疼,且不说她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光她这说话唾沫喷个不停真是...估计元宝都受不了。
“空暮鼓,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罚你再洗一桶衣服,快点你...”气势凌人,刚要伸手打向暮鼓,又心悸的收了回来,暮鼓既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又不是深闺小姐,想让她任打任骂不出声肯定是不可能的。
第一日,暮鼓初来乍到,李嬷嬷手拿长鞭,上演着杀鸡儆猴的戏码,本是无辜的洗衣女如今遭到她的连累,暮鼓看不过去,抢过长鞭,没说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嬷嬷,什么叫气势,李嬷嬷壮着胆子势要狠狠的推暮鼓一把,谁知,暮鼓只是一躲,强势的李嬷嬷撞进了冰冷的水缸,从此众宫女更是将暮鼓视若神灵。
当然最重要的暮鼓得罪柳太师,柳妃娘娘,被皇上贬下苦役房,早已在苦役宫女们中传遍,而且对这些从贫苦孩子中选上来的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皇上的宫女们来说,暮鼓的出现就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梦中女侠,一个个都甚是崇拜。
“是,嬷嬷。”暮鼓含笑的走进苦役房的院子。
“遭天谴的,下什么雪哟,今个儿的衣服又要搁着了。呸...今日大家伙都抓紧时间干活,干不完就别吃饭了。一个个懒鬼,吃的比猪多,干的活也像是猪一样...”指桑骂槐,李嬷嬷碎念着,各个宫女一边干活一边交头接耳,整个皇宫最苦的苦役房累的连嘴都张不开,一个个像是命运的陀螺转在人生的边缘上,随时都会掉下地狱的魔障。
而李嬷嬷再也不敢对着暮鼓做什么小把戏,当然暗地里就不敢保证了。
覆水宫。
“暮鼓,给朕宣羲和。”顾天成头也未抬,皱着俊眉说道,看得出来又是棘手的文案。蓦地手中朱笔一顿,似乎想起什么,炯毅的麒眸闪着复杂的神色。
“邓公公,宣羲和。”像是想起了什么,顾天成说道。
“是,皇上。”邓公公用他那尖细的嗓子高喊道:“宣羲和大人觐见。”
须臾,羲和走进覆水宫大殿。
“羲和,礼部的银子花销为什么与户部呈报的数目有如此大的出入?”
“皇上,臣最近也在调查这件事,但是调查总是受阻,还未有任何眉目。”
“天怴这个礼部侍郎是怎么做的,全当朕的话是耳边风,如今出了这么个漏洞,你作为尚书令,竟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顾天成脸沉如冰霜,怒喝道。
“皇上恕罪。”羲和说道。
如今羲和只能争取时间,对方太过狡猾。
“皇上,子为大人求见。”一侍人来报。
顾天成瞬间双眼一眯:“传。”
“子为参见皇上。”子为走进大殿面无表情,俯身行礼,若不是暮鼓他绝不会委身与顾国,更不会为堂上的人卖命。
“起,有何事。”顾天成说道。
天子威严展现无遗。
子为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呈于顾天成。
犀利的眼眸随着信上的内容慢慢充斥着肃杀之气,话的温度几乎可以冰冻整个宫殿。
“你确定?”利刃般眼眸定定的射向子为。
“皇上,信上之言句句为真,皇上再给我半月时间,在祭天大典之前,所有的一切必会水落石出。”子为的话坚定如磐石。
“好,朕允你。”顾天成说道。
“皇上,子为有一事相求?”子为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要说出来。
“何事?”顾天成似乎猜到了什么。
“子为之主上还望皇上能够从轻处罚。”子为面有忧色。
为了她?顾天成眼眸闪过一丝厉色。
“朕知道了,先退下吧。”顾天成淡淡的说道。既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
看着子为的身影消失,“皇上。”羲和正要说话,被顾天成一个手势打断。
“你也退下吧。”顾天成说道。
羲和话犹未尽,却也只能拱手出殿。
本是不入眼的小小雪片,下的时间一长,墨玉般的大理石地面上终是覆盖了一层白玉,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栀子花。
暮鼓一边揉着胳膊一边向她的房间走去,本来苦役房宫女的房间已经是分配好了的,她来了之后只能和李嬷嬷同住,这个时辰李嬷嬷估计在屋里烤着火等着检查她的活干得怎样,手已经懂得麻木,用胳膊轻轻推开房门,就在暮鼓推开们得瞬间她隐隐察觉到屋顶似乎有人,再一看平时气势汹汹的李嬷嬷正在床上熟睡,躺着的样子像是被谁抢过劫一样,暮鼓若无其事的走进屋子,就在她佯装插门稍的瞬间,迅速拔下头上木簪,以其为镖直射屋顶。
“倒是敏锐。”声音传来,暮鼓倒有些惊讶,是顾天成。
暮鼓走出房门,看见顾天成身着一身华衣,俨然高贵翩然的贵公子,衣袂飘飘,站在房顶正冲着他微笑,手中拿着她的木簪,飞身上屋顶。
“参见皇上。”暮鼓行礼。
“起来吧。”顾天成说的漫不经心,“这些天劳累了。”
“皇上不会是专门来慰问我的吧。”暮鼓笑道,如果他说是,暮鼓倒要受宠若惊了。
“怎么?不像?”顾天成也是淡笑。
穿的如此招摇,本来是玉树临风,怎么笑的是在有些奸诈。
暮鼓莞尔:“那就谢陛下厚爱了。”
看见暮鼓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顾天成笑道:“朕日理万机,你真是要谢谢朕,今日你和朕要去一个地方,子为调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他说的是百花苑的事情,她的确知道,子为在向顾天成呈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见暮鼓但笑不语,顾天成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笑着的眼眸闪过一抹厉色,速度极快,让人捉摸不到。
“给。”说着顾天成扔过来手中的包袱,“把里面的衣服换上。”
出宫调查还需要换衣服,顾天成搞什么鬼,暮鼓抱着衣服心有些疑惑。
回到屋里,迅速换上衣服,令暮鼓惊讶的是这是一套男装,倒不是因为暮鼓没有穿过男装,而是这套衣服与顾天成穿的那套一样制作精美,衣料上乘,流转生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可以穿到的。
月光下的暮鼓一身男装就这样出现在顾天成面前,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木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顾天成走过去,抬起手,眼看就要挨到暮鼓的脸,暮鼓一惊,就要闪躲,岂知顾天成从怀里掏出一支银质盘龙簪插入暮鼓的发间。
“皇上,这是”
“穿的倒是华丽,难不成连一只像样的簪子都买不起。”顾天成说着单手折断了刚刚那根木簪。
暮鼓立即明白了,但是心中难免可惜,那可是她自己做的,上面还雕刻有花纹。
“走吧,羲和已经在外面等着了。”顾天成说道。
“是。”说完,顾国皇宫洁白的屋顶多了两缕黑影,无声无息。
出了宫门,暮鼓就知道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了,顾天成要带着她深入虎穴。
百花苑。
“哟,这两位君爷,眼生啊,第一次来吧。”打扮艳丽的老鸨上下打量之后谄媚的说道。
“听闻百花苑姑娘艳冠天下,我这兄弟特想来试看一下。”羲和将空金推与胸前,空金立即瞪大了眼睛,顿时瞠目究竟是谁想看。
一听到奉承的话,老鸨立即合不拢嘴:“哎哟,找姑娘你就来对地方了,不是我春花夸自己,要说着四里城最漂亮的姑娘的地方还得来我们百花苑。”一股恶臭从老鸨的嘴中呼出。
羲和轻窒气息,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堵住了老鸨的嘴。
“把姑娘叫出来让我们瞧瞧。”空金霸气的说道,真像是一位真爷。
老鸨一看见银子就像是见到了至亲,眼睛直的什么也比知道了。
“哎,是是是,十张,十一...姑娘们姑娘们,快点出来啊,都出来。”差点说,姑娘们出来啊,银子来了。于是乎,空金只觉得头顶的木头直颤颤,嗡嗡直响,仿佛成千上万的人向着他们奔来,二人对视一眼,掩饰不住眼中想要立即逃跑的欲望。
看见羲和掏出银子的那一瞬间,暮鼓忍着想笑,出钱给自己的臣子嫖妓,天下除了顾天成谁还能出其右,而且还是大手笔,暮鼓一开始以为穿成这样,也是要进去的,谁知道,深入“虎穴”的只是空金、羲和而已,此时,暮鼓和顾天成伏在屋顶看着下面的一切。
“这里是东厅,百花苑表面上是一个普通的妓院,其实这里还有一个西厅,专供官员享乐。”暮鼓轻轻地说道。
“带我去。”顾天成说道。
暮鼓颔首。
二人来到百花苑西厅,旋身而下。
二人倒是不怕被发现,能进入西厅的花客必是有人引荐,而且都是非富即贵,二人衣着华丽怎么的也是个贵人。右侧来了一行人,打头的正是秦尚书,此时顾天成一个眼神,暮鼓立即明白。他们急忙闪进一个房间,躲与门后的屏风,速度之快,犹如疾风。
须臾,门被打开。
“将这儿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一人下命令道。
“秦尚书,请坐。”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
“恩,好。”秦尚书很是享受一般说道。
“叫姑娘们,来到百花苑不叫姑娘怎么行。”一人说道。
“哈哈哈...李大人倒是...恩?哈哈...”秦尚书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
接着就是姑娘们轮番上场,寒暄,喝酒,无聊之极。暮鼓几乎以为走错地方了,可是就在此时重点来了。
一人道:“尚书大人,我的官儿...”
“没问题,有我秦尚书的话说在这,你还怕你的官儿跑了不成。”说完说完爽朗一笑。
暮鼓和顾天成对视一眼,等着他们下面的话。
“听说这百花苑说是在柳太师的名下,秦尚书也是捞了不少好处吧。”一人说道。
“哎,”秦尚书不赞同道,“这话可不能瞎说,百花苑虽不是太师所有,不过胜似。”
“什么?不是柳太师的,那是?”一人惊叹。
“是谁的不要紧,要紧的是百花苑的账本在谁手里谁就是主子。”秦尚书说的怏然,得意的显示自己的地位。
众人皆起了兴趣,到底是什么账本,这么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