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八苦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前面的四苦对我而言从来都不算什么,可是,后面的这四个恐怕是要伴随着我这一生的。这些,我都清楚的明白着。可是,我有多么希望自己什么都搞不清楚,听不清楚,看不清楚。
陈羽白说算起来是莫非凡失去的更多,可是她却摇摇头,用动作告诉他,她不信。
“感情的事我从不知道可以这样计算得失,不过你说的可真是大方,可我是小气的,我不会原谅一个伤害过我的人,即便是我深爱的人……绝对不能原谅,哪怕再难也要遗忘!”最后一句她说的很用力,仿佛那样就可以给自己勇气,来证明自己的决心,说给谁听?不过是说给自己的心听罢了。
“不,不,你是在欺骗你自己,不能原谅就是因为你还没有从这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让我看啊,其实你明知道爱情已经过去,却只是舍不得放手而已,所以你的决心不过是你的动摇。还有,只能说你还爱着那个人啊。”
“是吗?或者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知道我在这段感情中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不计得失的爱情从不奢求同等回报,可是为什么本该与我一起面对风雨的人,偏偏亲手制造了一场暴风雨,而且将我一个人抛弃在了那里。那是一道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因为那不仅仅是一段荒唐的倾心,更是无时无刻霸道的操控着我,随时随地都会让我痛恨着自己曾经的执迷不悟。”
“你的怨念太深了,难怪你不再可爱。”
“是啊,早就没有爱了。”言苏安安带着笑容,动作却不协调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就像现在胸口就好疼、好疼!可再疼我都得忍着,因为没有人关心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啊…这样一无所有的感觉真好……”
没有什么?没人人爱、没有家,同他一样还是唯独他比她多那一样?最终,他没有等来她后面的话。
他将望向窗外的视线收回,看到言苏安安的头已经枕着抱枕,蜷缩的像是猫,睡得极香,还似有浅浅的鼾声。
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轻轻的勾起。
陈羽白摸过一边的遥控器按下了客厅灯光开关,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清秀的五官皱在一起,颦起的眉头,遮掩不住的满脸悲伤,经历了生与死的一场较量,喝醉后回到最原始的状态,却还是只有感情能够折磨她,她真是一个感性的人,他笑,明明是狼却偏偏像一只羊讲了一晚上的大慈大悲。他,何尝不是也莫名其妙的感性了一把?
沙发并不窄,可是她似乎是不怎么舒服,身子越缩越小,像只蜷缩的大虾,沙发不柔软的质感摩擦到了她脸上的红肿,她难耐的哼了一声。
他弯下腰想抱她到床上,言苏安安突然扭了下身体,穿了身上被临时充当外套的浴袍扯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脖子上一处明显的伤痕显然他没有忽略了没有涂抹药膏。
伸手将她手中酒杯拿过,她却握的极紧。想到他看到她时的样子,明明昏死过去,被人狠狠的甩着巴掌却还是死死的攥着那人的衣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触碰那处青紫,言苏安安听人说了一句:
“你放我走吧,求你……求求你……”
这样的夜晚,浑沌的嗓音依旧格外清晰。
她在求谁?她身边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竟然能让他意兴阑珊?
第一次把一个女人送到床上却不带任何其他的心思,药膏揉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心里却在琢磨她未能提出口的请求。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赶忙伸手接过换出来的酒杯终于顺利的将酒杯取走。可惜他的手心里却藏进了她的手,他的胸口有异样的感觉,他抚向胸口,质疑着那抹莫名的悸动。
关上卧室的灯,他退了出来。揉着肩膀上不慎被铁棍落下留下的酸痛,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她安静的昏死过去的样子。
这个夜晚没什么不同,一样有女人的呼吸声;这个夜晚又似乎有什么不同,安心的成分占据了他的整个胸口。是多久,没有过这般的安心了。
当人累极了,感官什么的都会变弱。就如言苏安安,明知道身边还有着并不安全的人,并处在她并不熟悉的环境,她还是稀里糊涂的让自己沉沉睡了过去。
或许真的是累极了或者还是酒精的作用,她只记得心神恍惚中任由着身体往后靠去,然后有人从她手里拿走了什么。有个外力让她觉得好温暖,她忍不住像那个力量倾身,温暖安稳的怀抱,虽不是熟悉的气息。
她难得的这一觉睡得特别好,她的头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一只大手一直握着她的手,是温暖的,却又似是粗糙的,但是令她觉得熟悉,觉得安全,觉得依赖,就像小时候言苏慕容牵着她的手一样。这一夜睡的极安稳,没有噩梦,没有纠缠。算起来,是离家后睡的最好的一夜。
是怎么醒的呢,是米香,仿佛是世界上最香的味道。她睁开眼睛,用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将脱节的所有片段拼凑了出来。
紧了紧身上的浴袍,顺道看了看身上的淤青。她能闻到身上淡淡的药膏味,伸手用指尖轻轻的按了按,疼的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算起来,多亏那酒精,麻木了她的感官。连痛楚,都一并吞噬了。
卧室里没有地毯,所以走路难免会有声响,她轻呼一声痛传到了没有关紧的房门外。门从外打开,她吓得立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