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言苏安安,满心想的都是如何逃离这个充满着欺骗和背叛的世界。
她那样的背影让莫非凡慌了,仿佛生命将要被剥夺,上一次这种感觉是母亲慕容瑾离开他的时候,明明是让他的成长痛苦不堪的人,让他的生活除了恨什么都没剩下的人,离开他的那天他却像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这样的感受,他受不了第二次。
看着言苏安安消瘦的身影,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扔掉雨伞冲了上去,可还没碰到她身体,言苏安安已经倒在了一辆在用力刹车的车前,他咆哮着将她抱回到怀里。
她的额头好像是擦破了,明显肿起的脸上有血混合着雨水模糊了她的五官。他伸手将她脸上的血迹抹掉,死死的盯着她的脸,想看到任何的反应,疯了一般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言苏安安,你想这样来威胁我吗?你要是不醒来,我立刻就将安安国际卖了!”
“言苏安安,你要是敢死我要让安安国际和你的在意的那些人给你陪葬!”
“幸亏我刚刚刹车及时,想死别给爷找不痛快……”
紧急刹车的人探出头来叫骂着,莫非凡失了往常的冷漠和不动行色。他似慢动作般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叫骂的人,那充满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让骂声愕然而止。
车子绕开走了。
莫非凡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抱起昏迷的言苏安安,用力的将她的脸埋向自己的胸膛。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的跳动着,在她倒在那车前的时候,砰的炸了开来。他知道,有些东西在慢慢的滋长,这一刻已经不受控制了。
言苏安安醒过来的时候,正在医院里。窗前有个人在压着嗓音打电话,意识慢慢凝聚。
“小胤……”高烧一夜让她的嗓子变得粗哑不堪。
言苏胤走过来,看着她叹了口气。
“言苏安安,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是姐姐,爸爸走了,可我们还有妈妈。你要赶紧好起来,不要这个样子。”
“爸爸…走了?”
“你不要这个样子了,爸爸生前最疼你,你让爸爸走的安心些……”言苏胤故作的平静还是在略微颤抖的嗓音下泄露出了破绽。
昏迷了一天一夜,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可是,言苏胤的话让她找回了知觉。对,爸爸,爸爸走了……可是,她记起了江杉的话。她根本就是个野种,她不配带着言苏的姓氏,更不配得到言苏慕容的所以爱。
眼泪瞬间凝聚在眼眶,鼻尖和眼眶变红。爸爸,对我那么好的爸爸,我竟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知道了对吗?你是因为知道这个才离开的吗?爸爸,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感觉像是一道闪电劈在了她的额头,头好疼。她只觉得房间好冷,她的身上好冷。她的胳膊冰冷到可以感觉到每一滴滴液进入她血管的温度。
整个身体,凉到发疼。像是冰天雪地里,单薄的躺在冰面上。
她伸开僵硬的手颤抖着手拔掉输液管,下床。
“爸爸在哪?带我……去见他。”
“你的烧还没退,医生说你不能出院。”
“我要见爸爸,爸爸最疼我的,我要告诉他我永远都是他的女儿,小胤,带我去。”
言苏胤始终没有落泪,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他要坚强。可是看到言苏安安慌乱的样子,泪腺突然就不行了。一向最疼爱姐姐的爸爸,如果看到姐姐变成这样,你还忍心离开吗?
“姐…你别这样……”他忘了,是有多久没有喊她姐姐,可是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好害怕,他已经没有爸爸了,不能再失去姐姐。他要叫醒她,让她记起她是姐姐。记起,她该有的责任。
“带我去,小胤,求你…”
她被言苏胤拦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突然倒了下去。
墓地上,照片上的父亲依旧是慈祥的笑容。可是,这一刻才真正的感觉到爸爸是真的离开了。
言苏安安从医院出来一滴眼泪都没有再掉过,每天浑浑噩噩的就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不哭不笑。
直到她再次晕倒医生宣布她是血糖低导致的昏迷,莫非凡没让她住院,坚持她回家,家庭医生上门扎针。于是,挂着点滴的言苏安安就被连夜送回了家,哦,或者是别人的家。一夜间她们已经无家可归,所有的房屋地产均已易主。
房间里的窗户关的严严的,一丝灯光都没有,她纤细的手腕被固定在那里,那么不舒服的姿势,加入了镇定安眠成分的输液让她睡得很熟。
这些,都是他安排的。哪怕她恨他,可是他好怕,好怕她真的不在了……那天他去她的病房,就看到她失魂落魄的去拔手臂上的针头,言苏胤去叫医生的时间,他走到她的病床前,拉起她的手腕,看着她拔输液管带出来一串的血珠。他伸手将她眼角带着的那滴泪珠擦去。
该很疼吧?
疼到可以这么勇敢,都忘了自己曾经是最怕打针、最怕黑的。
“全世界不是只有你受尽委屈,想要的不想要的,你都要学会接受,要学会看开。”他低低的声音似是呢喃,这些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在解脱自己。
曾经,她是那么美好的,可爱的,让他每天都新鲜的那个言苏安安,可是现在,她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让他觉得……心疼。
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