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岚在一家酒楼里面找到了奕彦,此时这家酒楼客座都被坐满。
酒楼老板今天在大厅里搭了个戏台,重金请了几位伶人,在台子上演绎着一出《猴王大闹天宫》。
奕彦用手碰了一下隔壁椅子旁的看客,一边往嘴放干果,一边闲聊问道:“老哥,你说这故事都是谁编出来的,怎么那么有意思呢。”
那一旁的看客也不是个内向人,于是开口和奕彦聊道:“我听别人说啊,几十年前有这么个神人,他有一次出去游玩,不知道怎么着掉进了一个洞穴里面,那地下的洞穴,有许多的书架,书架上面有各种奇怪的书籍,就当时那个人所说,里面的那些朝代啊,都是咱们不曾有的,那人从书架后面寻得了两个木箱,每个木箱都有数卷竹签,一个箱子上写的‘西游’二字,另一个写着三…”
“你怎么跑这来了。”白音岚的声音打断了客人的声音,只见她抱着男婴向奕彦坐的地方走来。
“姐…姐,你…抱着的是谁家的孩子,你从哪捡的?”奕彦看见白音岚怀里的男婴,有些吃惊的说道。
“城外的一棵树下,我那时听到这孩子的哭声就过去了,或许是他父母不要他了吧。”白音岚解释道,看向男孩的眼睛里满是怜爱。
“那怎么办?总不能带着他吧,你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呢?抱着个孩子算什么啊?”奕彦一时有点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胡乱般的说道。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后,奕彦又开口说道,“我们要不给这个孩子寻个好人家得了,咱们要是把他带回灵族,就是个异类,能好好活下去才怪…”奕彦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那我想想办法吧。”白音岚依旧目光放在男孩身上,低下了眼眉,眼中满是忧郁,话音落下,她便抱着孩子轻步向外走去。
“诶,姐…”奕彦还想喊住白音岚,后转念一想,又默默的坐回了椅子上,在原地等待白音岚回来。
白音岚抱着男童在集市的人群中穿梭着,远处传来人群的喧闹声。
白音岚顺着喧闹声走去,临近之时,看到街道的两旁都种上了桃花树,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那桃花瓣随风飘落四方,似是给喧嚣吵闹的人间渲染上了一种直入心神般的温柔。
这人间仙境般的场景,夹杂着远处庙宇中传来的香火味,竟是引得远处路上的行人步行至此。
又使得那喧嚣的说话声,安静了下来,转为欣赏的目光看向在空中漂浮着的花瓣。
“看啊,真是美,这庙宇的管事人定是付出了不少的心思。”现在一旁树下的行人独自喃喃道。
“谁说不是呢,就这些长得那么好看桃花树,先不说种上需要多少人力,哪怕是后来的照料,防虫害,加上前面庙宇的维护,也得不少银钱吧,大手笔啊。”一个长着八字胡,弯着腰,一副鼠相的男人说道。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这叫格调,懂不懂。”一旁的妇女捏住那男人的一只耳朵,一边拽着他往前,一边说道。
白音岚怀中的男婴,没了先前哭闹的样子,两只呆愣的眼睛瞪得滴溜圆,眼中好像有着精光一般,看向一旁。
在男婴眼中,街道中间,铺满桃花的粉白色街道上,走着两个虚浮的身影。
左边是一个中年男人,黑色长发散到腰间,那男人身着白色长袍。
长袍上被缝上许多的桃花瓣,那身衣服与这街道上的风景,好不映衬。
男人的右边,是一个头戴凤冠,身材窈窕,穿着鹤纹青衣的女人,二人就这样牵着手,路上的行人好像看不见他们一般。
“今年好热闹啊,哈哈哈哈哈。”那男人面带慈容的朗声笑道,左手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
“我听说这辈桃家主可是城主呢,应该没少用心吧。”那女人说道。
“咱俩的后代挺给力啊,哈哈哈。”那中年男人带些坏笑的挑眉说道。
“行了,你个老不正经的,祭祀马上就开始了,咱们赶紧过去受香火吧。”女人白了男人一眼说道。
“得嘞,一切听夫人的。”男人应声道。
随着前方转来吱呀呀的开门声,庙宇的门被打开,行人多数手里提着供果,还有些商人手里抓着一袋给庙宇的香火钱。
白音岚随人群进了桃花庙,映入眼帘的场景,可谓是:
细枝绿叶粉白花,
万千此树栽庙间。
山人行至游其处,
凡人拜求乞平安。
烟雾缭绕真镜台,
院中香火胜千仙。
院中被众人围起来的地方,屹立着两尊神像。
那两尊神像的形象,与白音岚怀中男婴在庙外看到的那两个虚浮身影的样子,如出一辙。
站在远处的白音岚,目光鬼使神差一般的,和那青衣女仙模样神像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仅仅是一瞬,白音岚的意识被拉入了一片如星空一般的空间之中。
当白音岚回过神来,朝着自己怀中看去,那在自己怀中抱着的男婴竟消失不见了,白音岚的神情由迷茫逐渐转为焦急的样子。
“没事,小姑娘,不用找了,那小男孩在我夫君那里。”一句温柔的话语,在白音岚耳边响起。
白音岚随之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和庙中那青衣女仙像长得十分相似的人,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女人比起那石像来,更是多了几分仙气。
“您是?”白音岚缓过神来问道。
“你现在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果定数罢了,灵族的小姑娘,我要把我毕生所学,传与你神魂之中,你潜心钻研,假以时日,这天地动乱之时,你也能有用武之地。”那女人开口说道,那声音很温柔,那眼神就如同一个年长的长辈,看后辈小孩一般。
“天地动乱?前辈您…”白音岚听到那女人所说后,不解的继续追问道。
“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孩子,你以后会知道的,这东西就当我为天下尽的一份力吧。”那青衣女人说罢,抬起右手食指,那指尖出汇聚一团透明的气,抬起便要向白音岚过去。
“可是…”白音岚还想继续问,随之,又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双眼。
那团透明的气,从白音岚眉心处逐渐延伸进去。
许久过后,白音岚感觉逐渐消失,她缓缓睁开了眼,只见原本那极尽妩媚的双眸,充斥着精光,整个人的气质仿若脱胎换骨。
当她再向前看去的时候,此地已空无一人,随机被一股洪流卷入那男童所在的空间之中。
在另一个空间处,那中年男人单手抱着男童,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最终啧啧两声。
他随手一挥,这空间中竟然开始凝结出实物,等到其凝结完成,此处赫然变为一处生满桃花树的高山。
待到此处变为种满桃花树的高山之时,这片天地一眼放去,到处都是粉白交应的样子,显得好不温柔。
随机中年男人怀中的男童,逐渐变为虚影,脱离了男人的手,身形如一片花瓣一样,飘落在一棵桃树下的石头上。
远处的白音岚看着这一切,下意识想上前,而又是克制住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又站在了原地。
那男童的虚影在石头上,身形逐渐变换。
几息之间,男童便从一个襁褓婴儿的模样变幼学男孩的样子,随即又是一瞬,变为一个垂头坐在石头上的俊朗少年。
虽是少年,却生得满头白发,在那白发中,却还生有几根和桃花颜色一样的头发。
只见他眼神空洞,宛如一潭清水,表情忧郁,一言不发,就只是在那坐着。
白音岚远远将这一幕收进眼底之时,终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捂着不自主张开的嘴向前缓步走去。
临近之时,白音岚停下了脚步,那少年好似察觉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比白音岚整整高了一头的身体,站立在她面前,她抬头与那双空洞眼神对视,自己的眼泪竟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睛中滴落下来。
一样的中年男人见此一幕,眼睛眨动一下,随即眼中浮现一缕神光,看了几刻后,男人收起神光,摇了摇头,叹声道:“竟是这般。”
“仿若万木遇春,青山遇水,却又是扶光见望舒……”
这样的氛围沉寂许久后,男人轻咳了一声,做出无奈的样子说道:“诶,差不多了行了,我先把我想要给的东西给他,然后想什么时候出去随你们。”
白音岚闻听此言才反应过来,转头走开一段距离,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
中年男人手放在少年头顶,嘴里念念有词:
气凝玄花无上妙,
世分阴阳定乾坤。
万物生灵本同根,
保命护身破天关。
随话音落下,男人体内浮出大量的气,随手掌灌输到少年体内,这一切完毕之后,抽回手掌,只见那男人此时的样子,枯皮包骨,尽显衰老,佝偻着身子。
“哈哈哈哈哈,这世界就交给你们这些小家伙了。”男人大笑罢拖着身子,步履阑珊的向远处走去,手里拿起后腰上的酒葫,倒向自己的嘴里。
一丝酒气如喉,男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身影便消失在这方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