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提提一再坚持,但江沙执意要在医院陪提提。
“你回去。明天来接我回家,行吧?”
“嗯。明天咱俩一起回家。”
“好,那讲定了。”提提伸手,江沙走近握住提提的手,提提示意江沙低头,然后吻了吻江沙,“晚安。回去吧……”
江沙看着提提……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刚才提提伸向他的手,另一只手掌却托起提提的头,鼻尖碰着鼻尖来来回回轻蹭,又一下下轻轻吻提提略微有些凉的嘴唇,是完全不带着丝毫情欲的吻,却倾注了所有的宠爱舐犊情深一般,像是要用吻把提提身上的伤都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不疼。现在也不难受了。你乖乖回家,明天一早等你来陪我检查,好不好?”
“嗯。等你睡着我回去。”
“你在这我睡不着。你快点回去,明天早上我早早等你来,你要是起不来来晚了,你就死定了。“
“哪天晚上你在我怀里睡不着?今天就睡不着了?骗狗呢。快睡。你睡着我就回去。”
提提只好又往里挪了挪,但是江沙却伸手把她捞回怀里,自己依旧只蹭着床沿侧卧着几乎要掉下去。
“哥……我真的睡不着……你这样……”提提头被按在江沙怀里,瓮声瓮气说着。
“睡不着硬睡。叫哥也没用。”
提提知道他是铁了心,自己再犟也没用,轻叹了口气就任由他。
其实提提是想江沙在这里的,不知道为什么,没见到江沙之前,即使被袭击晕倒之后,隔天自己在厨房的地板上醒来,身旁散落着一地被摔碎的杯子碎片,提提也并没有觉得什么。
倒是呆毛和阿海见到她的时候,甚至比她自己还要紧张一些。在心底里提提甚至有一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所谓的情绪,像是反正习以为常何必大惊小怪的心情。
但这样的情绪在见到江沙推门进来的一刻,就瞬间烟消云散了,甚至江沙刚来时候,她一闻到江沙手心的味道马上就醒了,本能地把脸藏在他手心里,甚至脸埋在他手心里的时候偷偷流了泪。好像只有面对江沙的时候,她才会不由自主像个小孩,想撒娇,会委屈。
江沙等提提完全睡着才离开病房。
医院的停车场里已经没几辆车了,他坐在车里,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开着车窗点了根烟。抽烟的时候,下意识搓了搓手心,想起提提刚见到他时候,偷偷把脸藏在他手心里掉眼泪,他知道她委屈……
这委屈不是因为受了伤,更不是因为被袭击的时候自己孤身一人他不在她身旁,而是从十七岁那个说自己没有家的夏天蔓延至今的委屈,是被迫一次次奋起反击的委屈。
每一次反击,都在一遍遍提醒他俩,即便已经几乎用尽全力,但他俩不得不承认,他和提提仍旧深陷泥潭之中。
江沙猜,提提之所以突然回来,也许是因为宋权已经入狱的事实让提提以为,起码他俩至少已经踩在了通往堤岸的路,不再会因为靠近彼此而更加令对方深陷泥潭。
提提用了七年的时间跑回来拉起他的手,而江沙整整等了七年,不敢动,不敢被侵蚀一分一毫……但没想到,事与愿违……所以,他的提提委屈……是眼看着自己的努力可能再一次被推翻的委屈……
而他,又何尝不委屈呢。
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任由提提放开自己的手。
他决心已定,无论如何,这次他都会明白无误的告诉提提:抓紧他的手,这一次他们并肩而立,大不了一起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