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我爱说道，你毕竟是师尊带回来的，是住在长烨宫的客人。我们难道是短了你吃，少了你用的。你如此作态不是存心叫我们不好做么。”
“我瞧着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实在太过有失体统了。”
霂沉烟静静看了会儿表情丰富的陈媛，抿唇笑了笑。
“媛姐姐说的哪里话，昭华做这些不过为了打发时间，谁让这两年昭华虽有幸得几位姐姐的照顾，也耳濡目染几位高尚的品性，却是未曾领悟一二。说到底只怪昭华太驽钝。”
“媛姐姐，你有空时不妨多指点指点我，也省的我太清闲讨你们的嫌。”
霂沉烟笑意明媚，可陈媛只感到分外刺眼。尤其对方一番话激得她如鲠在喉似被噎住了一般。
“你看你说的哪里话这是，我们喜欢亲近你都来不及，何时嫌过你。”
“你瞧，这次云心仙子举办暮朝赏花吃酒特意让我送了帖子来给你。到时宴上不只有我们长烨宫中的人，还有几位云心仙子的友人会来赴宴。”
“有热闹我们可不会撇下你，记得准时到啊。”
陈媛说到此脸上现出一抹微笑。
“明儿个我送两身新衣裙过来给你，你别整得太肃静。不然啊那不清楚情况的会以为我们薄待你呢。你要是在人前失了颜面，丢得可是师尊和长烨宫的脸。”
霂沉烟饶有趣味地瞥了眼陈媛手里烫金簪花的帖子，略苦恼地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吧。”
陈媛闻言笑容僵在脸上，好容易才正常。霂沉烟不去肯定是不行的，依她们早就商量好的计划，若少了霂沉烟岂不是就没了取乐的对象。
“昭华可是有什么顾虑。你只管放心，我和你阿芷姐姐怎么着都会照应你的。”
“就这么说定了。这帖子你收下，我还有事得先回去。”
“五日后申时惜花阁，千万别迟到。”
陈媛将帖子往霂沉烟手里一搁，便转过身去走开了。
陈媛办事也是有效率的，说了今日亲自给她送衣裳来，就真送了两身衣裳给她，只不过嘛……
“不愧是轻羽云绫制成的，柔而飘逸，华美又不显繁复。”
霂沉烟抚了两下便收回手不再去理。
说是给她，不过是水云心的衣着风格罢了。
霂沉烟取了桌案上那把用竹子削成的长剑，往后院练剑去了。这两年她虽于灵修上进展缓慢，但行剑二十式已然小有所成。
霂家聚灵心法精深奥妙，与灵术十要搭配修炼可稳固根基，增长修为，只她因血脉之故即便修习再勤也没有用处。顾孟南这两年没再见她，更不谈指点于她了。
她这样的状况吸纳再多灵力也无法转化为己用，只宛若死沉大海，一点响动也无。
好在她悟性尚可，不仅将自家聚灵心法，聚灵术融汇贯通，还在日以继夜的摸索中将观察陈媛，何芷二人所修灵术的精要之处记在心中，再以霂家聚灵心法加以融合，也算颇有心得。仔细想来这两年她也不算毫无收获。
……
“神君，这是我昨日从山里采回来的果子，这果子看着味道不好，其实口感不错。您可以尝尝看的。”
霂沉烟将竹篓放在台阶上，自顾拿起其中一个长了麻点的红果子咬了一口。汁水丰润，清甜脆口，那甜仿佛甜进心头。
“神君，我没骗人，果子真的好吃，你吃过就会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今日我还带了一坛子梅子酒过来，这是我去年酿的，在雪里还冰封了一段时间。开春的时候我去山上的冰泉峰将它取了出来，我只倒了一点点喝再没舍得多喝。”
“我将东西放在这里，你记得要尝尝味道啊。不然可是您的损失。”
霂沉烟望着和往常一样没有动静，始终紧闭着的殿门，眼里不禁露出一抹失落。
“神君，您还要闭关很久么。上次生辰又只有我一个人，以前在怀仙宫都是爹爹，虹梅，师叔祖，小师叔给我庆生，可现在只有我自己。生辰的时候，是要有人在一起庆祝的。”
“我走了。”
仿佛是沮丧，霂沉烟离开的背影看着有些孤单。
顾孟南在霂沉烟来到恒元殿大门外时，便放出神识将霂沉烟一言一行看个分明。之所以两年来将霂沉烟安置在乐清居不管，实在是他心有顾虑。
可饶是如他这般早已锻造得心硬似铁的，在霂沉烟不知疲倦风雨不改来他殿前絮叨，一厢情愿的倾述，送东西来给他，还有离开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失落都让他渐渐开始在意起来。
许是生来安静少语，性情孤高，除修行之外他的生活可称乏善可陈。他不懂如何与人独处，旁人也不敢亲近他，久而久之他的生活就越加沉静了。
无论是凡人时，还是渡劫飞升为一方神君后，他都不曾遇到过一个像霂沉烟这般一心牵挂着他，像他倾述心事的人。任由霂沉烟继续下去，顾孟南已能预见自己定然会心软。
可对某个人心软不是他愿意接受的，于是乎他才会有挣扎，有迟疑。
自那日霂沉烟离开恒元殿一连两日都没有出现。顾孟南刚开始并未太在意，可直到第三日他生辰这天，从清晨到日暮本该照常出现的人却是迟迟没有出现，从来镇静自若的他莫明生了些心浮气躁的情绪。
惜花院中，一身狼狈的霂沉烟被不知何人击出的一股气劲打中，差一点没稳住身形摔到在地。
水榭中的女人们活捂嘴低笑，或一脸冷漠视之，或暗自幸灾乐祸。
还是水云心最沉不住心思，看着一副孤立无援模样的霂沉烟，语气温和道。
“昭华，你愚笨就罢，为何如此倔强不知变通。”
“赋诗填词你若真的不擅长，直说便可。何苦强撑。你看看你，输给莲清不算，还得受罚，被浇了一身的墨。平日里媛媛她们邀你一道修行，你推迟不愿，若是你勤勉些，也不至于弱不禁风连站一会儿都支撑不住险些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