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沉烟在心下默念了月渊名字好几遍,一时只觉一股奇特的情绪徘徊不去。
“请问月可是明月之月,渊为海渊之渊。”
月渊有些讶异霂沉烟竟猜的一点不差,在对方清亮的目光下他颔首一笑当是回应。
“天色已暗,想必你也乏了,今日便先早点歇下。”
“我已吩咐过掌柜安排好房间。”
“走吧!楼上房间里热水应已备好,此时上楼时间刚好。”
说着已起身向前方的楼梯口走去。
霂沉烟见状也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
待两人离桌,先前引他们入座的店伙计忙上来打招呼,并极有眼色的领他们去订好的客房休息。
等他们二人上了楼,仍在大堂坐着的对月渊充满好奇,又心生忌惮的人都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原本紧张安静的氛围也松散了许多。
“师兄,方才那名戴着白玉面具一身雪衣的男子,你可有探出其修为深浅。”
说话的年轻人是辰国第一宗焰云宗宗主谭烨幺子谭熠,被问的男子则是谭氏一族长老之子谭煊。
此次因焰云宗宗主闭关,便由身为大师兄的谭煊带着师弟谭熠,师妹言英一同到这流州荒漠来等待秘境开启。
谭煊已至结灵期,比之其他宗内弟子要出众许多,尽管受宗主看重,是师兄弟眉们眼中的榜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长久以来他并不满足于此。他渴望突破已久,但似乎陷入瓶颈很难再有进境,眼看着谭熠将要赶上他,他自是越加有紧迫感了。
当从师尊谭烨口中得知流州附近将有一上古秘境现世,他便自发请命前来一探,并和谭烨保证若有幸入得秘境,不管是得遇机缘,还是获取了法宝,都一定和师弟谭熠一同分享。当时他一番声情并茂,情真意切的陈述,直让一向信任他的师尊谭烨受用不已,欣慰至极。
后面他还特意表了一番衷心,言若是他得了上古神器法宝必献于谭烨,为其渡劫飞升之路添砖加瓦,即便去冒险他也无所畏惧。他师尊当时的眼神他还记得,那样动容和深沉。真是可笑,他师尊竟真的以为他是个乐于奉献之人。
他师尊谭烨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任他,他出门那日除让他带着谭熠,和天赋绝佳的言英,还说了一些叮嘱和担忧之言。
自他拜在宗主谭烨座下,谭烨也不曾亏待他,可再如何他也比不上师弟谭熠在他师尊谭烨心中的地位。谭烨一向最爱,最在意的只有他面前这位一脸纯然,天资卓越的少年。
他师尊可是将保命的法器都给了他这师弟了。要不是他这位好师弟对他从不设防什么都与他说,他也不会知情。他不愿承认自己很嫉羡,但事实是他确实看不惯谭煊。
焰云宗护身法器一共都只有两件,为宗门之宝,他这大弟子就没那福分拥有。
谭煊看了自家师弟谭熠一眼,一双略狭长的眼微微眯起。
“怎么你很好奇,我劝你离他二人远些为好。”
“那雪衣男子看似温文无害,周身也无半点灵气波动,可越是如此就越不可小觑。需知能在这个时间来到这荒凉大漠边境的绝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谭熠见自家师兄一直没说话,还以为对方不准备搭理自己了。听了对方的分析,心下也有了计较。
在谭熠看来他师兄谭煊素来稳重,他也一直比较敬重对方,虽上头有一兄一姐,但他心里也将谭煊当做自己兄长一般。
谭熠略思索后牵起唇神秘笑笑,小声道。
“师兄,你可是和师弟一样对方才与雪衣男子同桌的那位女郎有意。”
“方才我有注意到,在她进店时你盯着人看了好半响。你别否认,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师兄你看着人家时眼睛都不眨的。”
“我话说在前头,那位女郎是不会喜欢师兄的,你要和那雪衣男子抢,估计也抢不过。所以,就和师弟一样只欣赏欣赏就罢了。”
眼看着谭熠越说越离谱了,谭煊心中着恼,但还是极力压制住了气怒,面上也分毫不露,只严肃板正道。
“师弟慎言。”
谭熠识趣的闭了嘴,只转而和一直沉默不言的师妹言英说起话来。
“言英师妹,你觉不觉着咱们师兄是被我言中了心事,所以连耳尖都红了。”
谭煊下意识就要驳斥,可发烫的耳尖提醒他谭熠说的不假。
言英抬眸去看谭煊,果然瞬间变了脸色,眼中也染上了一丝幽怨之色。
向来柔静贞婉,随着年岁渐长识得情爱之后的言英,就发现自己对俊逸稳重的大师兄谭煊有了爱慕之情。眼下听了谭熠的话,一颗心如在火上烙,她头一回没了矜持和胆怯。
“大师兄,你不会喜欢那名女郎的对不对。”
“她……她就是生得好看些,灵动缥缈了些,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且她身边已经有一位公子陪伴了,那人定是她的情郎,你不要喜欢她。你们不合适。”
说完惴惴不安地看着面色冷肃,容颜冷俊的人。似乎若是不能给她一个答案让她放心,她会立刻哭出来。
言英的怜弱之态泫然欲泣的模样谭煊心中根本毫无波澜,他只是心烦,更对言英话中所言的那句不合适极在意,极不舒服。他觉得他的师弟,师妹纯粹看不起他,无形之中贬低着他。
要是谭熠知晓谭煊会误会他,他一定会打自己一下嘴巴子,他单纯只是嘴欠。而且他早就看出来师姐言英喜欢大师兄谭煊,他不过让言英急一急,好道出自己的心思让大师兄知晓,免得整日里单相思。
“阿熠说话不知轻重,行为向来冒失。你向来乖巧明事理,怎的也和他一般胡闹起来。”
“我之行事无愧于心,坦坦荡荡。”
“吃完没有,吃完了就都上楼回房休息去。”
“阿熠,你与我玩笑无伤大雅,最好不要到人家姑娘跟前去口无遮拦。”
话落也不等谭熠,言英二人反应,放下木箸,自顾起身将两人留下到二楼去了。
大堂内谭家两兄弟和其师妹间的谈话,去到客房沐浴过后,侧躺在床榻上闭着眼还未入睡的霂沉烟当然是不可能知情的。
房间里很安静,许是靠窗的位置那几上有摆放着一盆开着浅绿色小花的皎兰,她身心放松之际闻着那香气竟觉心旷神怡。只是她心里头清楚,她心情愉悦大部分是因为月渊的缘故,只要静下心来月渊的模样就出现在她脑海里,她回忆着与之相识以来的点滴,感念着对方的好,慢慢地她的呼吸越发平缓,不知不觉便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