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全错了!”
记忆像根针,刺在了方海的灵魂上。他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这粘稠血液中的淡青色粉末,是诡异世界身体里的毒素,绝对错不了!
“我还在那口水井里!”
一想到这里,他冷汗直流,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否还完好。
“没时间了!”
能够制造梦境的诡异恐怕随时会吞噬自己。
他忽然抬起手,手指微微弯曲,狠狠地扇了自己右脸一巴掌。
好疼!
无比真实的痛感让方海下意识地捂住右脸,剧烈的疼痛也无法粉碎这个梦境。
“我该怎么办?”
清明符。
他闭上双眼,努力回想清明符的符文。然而,再睁开眼时,整个人依然杵在卫生间里。
结果和前几次的尝试一样,没有任何的效果。
“清明符也唤醒不了我……我要死在梦境里了。”
卫生间的全身镜子中,方海的表情惊恐,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颓然地坐在地上,面露绝望。
“你在卫生间里嚷嚷什么呢?”
亲妈的唠叨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方海的情绪,他感觉脑袋一阵发热,无尽的无助感使他完全无法思考,猛地冲出卫生间。
“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他一把抓住妈妈的衣裙,呲目欲裂,用力地晃动。
“阿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妈妈吓坏了,声音中带着哭腔,手中的花瓶啪嗒一声砸在地上,任凭方海粗暴地推拉自己的身体。
方海的双手僵住,整个人像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看着妈妈既恐慌又急切的表情,心中悲痛万分,颤抖着松开手。
“你赢了……你赢了……”
明知道是假的,但他实在下不了手啊。
“要不去把殷梨花给……”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一定有问题!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疯狂、可怕,又充满了诱惑。
“等等,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海被自己生出的念头给吓了一跳,连忙强迫自己不去思考。
“阿海,你到底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
方海默默地回到卧室,心脏跳得飞快。还有什么方法,能够唤醒自己?
到底缺了什么。
他焦急地捂着脑袋,不断用指甲掐住大拇指的皮肉,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忽然眼睛一亮。
“妈!那本书!书被卖到哪里了,告诉我!”
“小区里收废品的黄阿姨。”
妈妈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都忘记了再唠叨几句。
方海顾不上小腿的疼痛,飞奔下楼。这个黄阿姨他见过很多次,如果书没被卖掉的话,他还有机会。
一路上跑得飞快,多次险些撞到邻里街坊的邻居。
来到废品处理站,空无一人。黄阿姨好像上门收购去了,一大堆杂物堆在一起,没有人看管。
方海像发了疯一样,在那堆杂物里疯狂翻找。纸板箱、啤酒瓶、废报纸、旧杂志……
所有的杂物都被扒开,一身干净的衣服很快沾满了尘土。
“找到了!”
方海捧起一本破烂的书,欣喜若狂。封面快要脱落,上面沾着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污渍。
“符阵……倒反天罡移星换月符阵……阵眼符箓。”
找到阵眼符箓的页面,他的眼睛一亮,抓起书,飞速往家里跑。刚打开家门,就听到妈妈在大声地通电话。
“你快回家啊……儿子他有些不正常……”
妈妈听到动静,回头发现是方海,立刻捂住手机,神情有些不自然,忽然吃惊地张大嘴巴:“你身上怎么这么脏?”
方海没有理会,直冲进卧室,将门反锁。
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他二话不说,拿出黄纸,调配好朱砂液,准备好所有画符材料。
“阿海,你快开门,妈妈很担心你。”门外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都是妖魔,扰我心智!
方海攥紧拳头,死死地盯着符面,需要将自己的心完全沉浸下去。
神符的原始符文并不是“敕令诸神,镇妖驱诡”,后者是穿越后变化出来的。原始符文相当复杂,并不好记。
上次画符时,他只需要照着一笔一画临摹,不用刻意地去记忆。
但这次,他要记住神符的符文。
这可能是记住神符符文的唯一机会。
没过多久,房间外响起重重的关门声,随后是杂乱的脚步,门把手被上下按动好多次。
“方海!你把自己锁在里面干什么,快出来!”是爸爸急躁的声音。
都是妖魔,扰我心智!
方海咬咬牙,继续记忆符文。
门外传来声音:“快去拿钥匙!开门!”
方海一愣,然后立即跳起来,抄起床头柜,抵在房门上。
似乎不够,他又用力地抓住书架,使出全身的力气拖动,将它倾倒,压在床头柜上,形成稳定的三角结构。书架的顶端重重地压在了房门上,里面的龙珠漫画,同学录,名人名言集锦哗啦啦散落一地。
很快,门被推开一条缝,但被书架和床头柜顶住。父母都进不来,只能在外头焦急地呐喊。
方海心烦意乱,揉搓了两个纸团当作耳塞,终于耳根清静。
记得差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房门,开始动笔。
毛笔在黄纸上唰唰作画,写得飞快。他根本不需要细想下一笔该怎么画,肌肉自然就会产生反应。
最后一笔完成,符文清晰流畅,浑然天成。
方海拿起自己复刻的神符,怔怔出神。他并没有急着去使用,而是转头看向房门。
门外的缝隙间,隐约能看到父母复杂的表情。
“爸,妈,我们还会……再见的……”
方海不舍地望着他们,慢慢闭上了眼睛。
清明符。
霎时,复刻的神符亮起,在手中不断颤抖,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清和平正的感觉再次袭来,他再次沉入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泊中。
熟悉的卧室场景,父母惊诧的大喊,黄纸散发的独特味道……都随之远去。
一股潮湿、腐烂,带着淡淡血腥的味道涌入鼻腔。
他知道,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