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严肃的聂平率先上前,轻轻撩开盖在二公子身上的被子。
二公子穿着睡袍,身上没有任何血迹。
他转头询问道:“神婆,二公子死后,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吗?”
“这是自然。老身哪敢随意乱碰乱触,要是断了线索就不好了。老身只在二公子周围布下了定魂术,保证魂魄不散。”
神婆回答道。
“这事果然还是交给镇国司的大人来查看啊,我们在一旁等结果就行了。”
“聂大人真是一名专业仵作啊。”
“早知道镇国司拍的是聂大人,我们就不来了。”
人群出纷纷传来议论声,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讥讽,似乎都和这位聂平有什么过节。
聂平没有理会,轻轻地扶起二公子,将他的衣衫全部剥开。
方海上前查看,二公子全身没有明显的伤处,更没有任何血迹,看来不是外伤导致的。
聂平拿出了一个罗盘,默念口诀,罗盘上的指针缓缓移动,指向了一处。
“太奇怪了,凶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二公子的房间,却没有采取最直接、最干脆利落方式,而是使用非常隐匿的手段杀人。我们要面对的凶手,可能不简单啊。”
众人听完这话,收起了调笑的心思,面色变得凝重。
本以为,一个普通人的死亡,牵扯不到什么妖诡之事,很有可能是修道之人修习藏匿之术,潜行进入朱府,等待时机成熟后进行暗杀。
但眼下这个情况,很有可能会涉及未知的妖诡了。
离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是人进七分,是妖退三分,是诡避三舍”。
在没有明确信息的情况下和妖兽交手,很容易吃亏。而对付未知的诡异,则更加凶险,因为诡异悖于常理、诡变万化,随时可能会威胁性命。
人群中,穿着随性的男人忽然开口:“既然涉及到妖诡之事,小爷我就不趟这趟浑水了。喂,刘总管,我现在可以离开么,是不是能有银子领?”
刘有福礼貌回应:“当然可以离开,银子不会缺了您的。”
随后,又有几个人自觉实力不足,主动告辞离开。
方海心道:我体内的毒素目前没有发作的迹象,身上又有神符进行自保,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不如留下来,和聂平一起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片刻之后。
原本通过考核的有十六人,除去被瘦考官掐断气的短发痞子,现在又离开六人,剩下九人。
这九个人,都有一定的实力,自觉能和未知妖诡交手。
“诸位且看。”
聂平忽然在尸首身下一阵摸索,取出一个香囊来。
这香囊上面绣着几朵兰花,颜色鲜艳,一看就是女子赠予之物。
聂平没有打开香囊,有些拿不定主意:“这香囊里装的会不会是毒药?有没有人精通草木之道?”
刘有福这才开口:“鬼手神医昨日来查验过,香囊、贴身衣物、饮食均没有被下毒,二公子是死于非常手段。至于这手段是什么,他也查验不出。”
方海连忙追问:“鬼手神医现在还留在朱府吗?”
刘有福说道:“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昨日也是机缘巧合,才能请到他来勘验。”
“可惜!若是昨日来就好了。”
聂平又在贴身衣物上搜了搜,又找到了几份画押的欠据。欠据上写明,借款人向二公子借款多少多少银钱,限期内归还。
刘有福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似乎是和二公子来往密切的牌友签下的。”
方海忽然问道:“二公子平日有仇家吗?”
“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仇家。二公子虽然……虽然爱好玩乐,但为人大方,出手阔绰。就算无意中结下了梁子,也绕不开赌坊、青楼两个场所。”
聂平忽然问道:“那在府内呢?”
“府内……下人自然不会僭越。”
刘有福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和二公子之间,我作为下人不好妄议,但很少见到他们往来。各位修士如果有心,可以往雇佣方向查一查。”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两位公子之间,也有明争暗斗。有可能是大公子雇了妖兽,还为它进府行了便利,将二公子杀害。
香囊、欠据、还有兄弟阋墙,应该分别对应着青楼、赌场和朱府三条线。
方海默不作声地退到后面,拿出神符轻轻贴在胸膛,心念一转,使出了神机符增强直觉。
他隐隐感觉,沿着香囊的线索一路寻找,有机会能查到凶手。
“这神机符最大的问题,就是说不清道不明。虽然能增强我的直觉,但并不能确保直觉就是对的。得出的结论可能是神机符起了作用,也可能只是我自己被错误的引导。”
聂平检查完后,又有其他人上前查看了一番,没有什么额外的线索。
刘有福见状说道:“既然查看完了,那么拜托各位,根据线索找出凶手,还二公子一个公道。现在,我来安排大家住进客房休息。晚上王爷还在府中设了宴席,邀请各位参加。”
方海根据安排,住进了朱府的客房。这里的客房比方海住过的客栈还要大,需要什么东西,随时吩咐外面的家仆就行。
晚上还有朱翊准备的盛宴,这待遇还真是今非昔比。
原身除妖除了好几回,要么就是住农房,要么就是找客栈,还没有接过这么重要的委托,享受过这么优渥的待遇。
当然,这也和原身使用不了请神符箓,不敢去挑战实力强大的妖兽诡异有关。
如果只靠修凡符箓,大概率是要成为化形妖兽腹内的食粮的。
“从身死情况来看,凶手具有很强的实力,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府中,然后使用极其隐蔽的方式杀死了二公子。”
“香囊、欠据,这些似乎都没有足够的动机,驱动实力强大的凶手来冒这个险。如果仅仅考虑动机的话,大公子雇佣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但直觉告诉我,这个香囊有问题。还是先遵从自己的感觉,从香囊入手吧。”
方海思考着,听见门外有家仆敲门。
“大人,老爷请你去赴宴了。”
“好。”
方海答应一声,起身出门,心里却感到十分疑惑:
“这朱老爷也真是奇怪,明明刚刚死了儿子,却要大摆宴席,招待我们这些雇佣而来的人……都这时候了,他难道还在想结交能人异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