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朝着村民们走去，他们和知青不一样，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靠着家里的一亩二分地生活。
偶尔有个头疼脑热都不敢去看病，一是没医疗条件。
要么是没卫生所，要么是太远了，有些人病的急，去的路上已经咽气了。
二是没钱，即便在这个医疗免费的年代，相当一部分人买不起药。
“李叔，王叔，好意我心领了，大家回去忙活吧。”
“趁着正月里，好好歇几天，开春了有大家忙的。”
“放心，壹号商店没事，答应大家的永远生效，甚至各位也能自己去市场卖菜。”
“市场都开一年了，大家安心的卖！”
……
任远对症下药，村民们感激的是壹号商店，是这个为数不多的赚钱渠道。
现在它的业务已经不单单是农副产品，甚至农民做的鞋垫，手工鞋，甚至家里没人要的烂碟子烂碗。
土里挖的麻钱都收。
一声声保证下，村民们眼里带着疑惑离开了。
任远说得对，他们要忙起来了。
正月？农忙没有正月。
另外今年可以多种点，任远说的对，即便壹号商店不在了，他们也能去市场卖。
送到第二波人，任远压力少了大半。
今天要不是徐霞提醒，这真等到管事的来了，加上一些心眼不好的人，用一手春秋笔法，他高低得关几天。
看着面前剩下那群脸上带着污渍的难民们。
“哈哈~”
“哈哈哈~”
一个个黝黑的脸上带着笑意，跟着任远笑起来。
“感谢各位仗义来访，我没事，另外新村的事我提意见了。”
“嗯？”
一个个背井离乡的人突然心里一热，他们离开了故土，就像水中浮萍飘摇不定，走到哪都是被嫌弃的。
“想回老家的，长安可以安排火车送大家回去。”
“想留在这城墙脚下的，可以落户。”
任远开口就是美好未来，这群漂泊客眼神变得热诚起来。
他们有些人来了三五年，有些人来了十来年。
甚至在城墙下自己盖了屋子，但他们的身份是不被认可的。
不管任远说的是真是假，这句话他们第一次听有人讲出来。
即便这人啥也不是，只是一个给他们吃了口饭的普通人。
他们愿意相信，即便是假的。
“大家去忙吧，多跑一点路，多赚点钱。”
任远挥挥手告别。
扭过头，他看到徐霞眼里充着血丝，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任远，你不会骗人吧？”
“你说呢？”
任远反问一句，他挺胸抬头的回到院里。
出来的时候没发现，啥时候院里这么多人了？
一眼扫去，不认识。
年纪轻的一个都不认识，倒是几个叔叔大爷他见过，都是朝阳小区的退休的。
“小任啊。”
“嗯？”
任远正准备回答，“赵叔。”任国富的声音传来。
“？”
任远看着老爸走到另一个老者跟前，旁边年轻人递过来凳子，任国富坐下。
他爸五十多岁的退休干事，在那人面前都是小任。
“年轻人，有事就商量事，我们几个老东西不掺和。”
“对，你们该讨论讨论，该干啥干啥，就当我们几个不在的。”
几个长辈开口之后，任远有点不知所以。
屋里搬个凳子，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
两个街道办的贴在一起，不敢坐。
王会友看到朝阳街道办的李贵，两人尴尬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任远认识的就街道办的两个，还有一旁的徐霞。
顾长位和王勉暂时被晾在一边。
“各位，既然吴爷，让开始，我就大言不惭了，有些话不合适，希望大家别介意。”
任远很容易猜到，面前这十几个中年人，很可能是长安有头有脸的人。
一直以为没来，结果早都到了？
看来这次他爹发挥作用了。
他千辛万苦，步步经营，到现在为止只达到了吸引关注的效果。
要真想起作用，还得看这批人怎么干。
“首先，是建厂的事，我需要地。”
“肯定不是白要，可以租，可以买，一百年，五百年行，时间不能短。”
……
“税收，申请前几年发展阶段，应给给予支持，什么减免，豁免……”
任远这边说完，另外一边就有相应的人回话，而且能给出准确的答复。
“能”或“不能”。
“问题在哪里，如何破解。”
一切在院里说清，想要推诿踢皮球，看看后面的几个大爷答不答应。
半个小时后。
“任远同志，我看好你。”
“条款什么的不是儿戏，希望你谨慎对待，另外半年后见分晓。”
……
“谢谢，谢谢各位支持！”
任远没想到进行的这么顺利，顺利的过头了。
汽水车间审批需要时间，任远需要新的场地来接受设备。
既然你想要，我给你分割出来，别到时候失败了，赖在我食品厂管理不到位。
不仅仅是背后的大爷，长安的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任远能做到那种程度。
反对？
这有什么好反对的，人沿沿海开始建设港口了，“五通一平”都开整了。
我泱泱长安城不能坐以待毙。
1979年，长安已经试图在改变。
各种的出国巡查，外派留学生，邀请国外友人前来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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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人走完了，任远没问一句，你是什么职位，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他认为完全没必要，都是为长安谋发展。
看着手上的七八份协议，任远这才放下心。
这些东西只在长安实行，是长安人自己寻求改变。
不能大规模的搞，这只是试点，半年时间。
任远成功了，那大可以放手去干，失败了，那就失败吧，当成一次经验教训。
“任远，你就不好奇那些人叫啥？”
一边的徐霞耐不住好奇，等人走完了才问。
“这不白纸黑字都写着，有啥好奇的。”
“哼哼~果然，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徐霞笃定的说，或许这就是任远吸引人的地方，他人格魅力就是包容性。
领导，亲人，朋友。
知青，农民，流民。
……
他那不同寻常的亲和力，总能找到彼此的联通点。
明明干了一件大事，他却说：“这不重要。”
确实，一次会议有啥好重要的，又没有拿出成绩，纸上谈兵谁不会？
这是徐霞猜测任远的心理。
“对了，王勉你来干啥的，你和王丽过得咋样？”
任远一脸轻松的问，王勉光是听见就汗流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