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谁能走进这个屋子,谁来对他的行为进行鉴定。
……
“应该问题不大。”
该埋的种子他埋下了,该帮助的人他帮助了。
能收获多少就看他所做的事能给那些人带去多少的温暖。
这眼看过去一个小时了,竟然连一个人进屋的都没有,任远不禁怀疑自己。
“难道没事了,长安的人都很有远见?”
“长安的政策本来就很开放?大家默认年入百万的事实?”
“默认了集体企业的发展壮大?”
……
就在任远要出门的时候,他被叫住了。
“远儿,不要着急,这才哪到哪。”
任国富把人叫回来,天塌了就自己顶着,反正老不死的,他早活够了。
如果最后到了抹不开脸的局面,那他就把锅全揽下。
“反正没几年好活了。”
其实开厂子这事,任远完全可以偷偷摸摸的干。
像其他人那样偷偷开厂,在年后,或者两年后一鸣惊人。
但,任远不想。
他淋过雨,伞也被别人撕碎过,他理解那种难过。
现在全民在迷茫中前行,阴雨随时都有可能。
他要成为一道春雷,驱散长安的迷雾。
让春光浮现出来,谁让他重来了一次!
不知不觉院里坐了一排小马扎,就是没人进屋。
而钟楼外面的第三方人群也加入了,逃难来的流民,他们没有组织,自发性的围过来。
衣服不如农民,更不如最里面的知青们。
油渍,补丁……
这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有人数个月没过头发。
洗澡?
春寒刺骨,门窗漏风,他们还想多活几天。
顾长位跟在人流中,一眼望去,这就是真实的长安。
是长安的真实写照,唯一没到场的是那群有工作的。
钟楼这边人继续聚集着,几辆车停在两条街外,看到此情此景,都熄火了。
三人从车上下来。
“这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该查查,该判判。”
“呵,你行你去,我家老爷子给我说,他在里面坐着呢。”
“吴叔?”
“怎么,你爹没给你说?”
“没有啊,他早上说什么太极拳社开会,到现在没见人了。”
……
三人奉命来调查的,站在城墙上看着三层的包围,有点汗颜。
“哥,你说这长安是不是要变天了?”
“别瞎扯,变也是变好了,你不觉得最近治安都好了?”
“那确实,没有知青闹事,打架。”
“你别说还真是,尤其是道北那边,火车站小偷小摸都少了,听说那群人都去河里摸鱼,山上采山货了。”
“这多好的,自立更生,比偷东西强多了。”
三个新生代的治安官相互倾诉着,这盛世美景如他们所愿。
他们知道最大的功臣是任远。
三人正在闲聊着,看着那条显眼的小道上走过几个熟熟人。
“那不小张,和小林吗?”
“还真是,这是干什么去?”
“鬼知道,也许他家就在里面。”
顺着目光看到尽头,三人傻眼了,这条路最终通向任远家。
“草,惹事了!”
“愣着干什么,追啊!把人喊回来!真的是瞎胡闹?”
三人忙从城墙上下来,开着车猛按喇叭,朝着前追去。
听到警报声,流民,村民都自觉的让开位置,轿车一路直追。
王勉一行十人走到村民围成的那段路。
“听警报声!我就知道任远没干好事。”
有人提醒一句,王勉的小队停下来,看着靠近的轿车。
“张哥,这好像是咱队上的。”
“嘿嘿,小林啊,咱这次立功了,走,过去看看是谁带队的。”
两人心里一喜,心照不宣的朝轿车靠近。
谁知道接下来的场面让人眼界大跌。
两人刚到后排,车门子“夸”的一声打开,紧接着两人被一把拉进去。
没有任何的对话,解释,轿车原地掉头离开了钟楼。
留下王勉,岳父岳母,还有几个挑事的好友尴尬的留在原地。
“老黄牛,那不是你儿子么,这是干啥去?”
“王石头,你把仙人丢咧你,赶紧来给老子过来,你是跟着去吃屎去!”
“达(爸),我给王勉哥打打气,他西子(老婆)跟任远跑了,我们要去举报他。”
一听是任远的事,别说自己村的,隔壁村的都瞪过来。
“我看你是死(屎)吃多咧撑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老黄牛二话没说,连踢带打的把儿子揪出来队伍。
前来助阵的几个年轻小伙都被自己人,或者父母,或者二叔,提着耳朵拽回去。
这会只留下王勉,还有他岳父岳母两人。
朝阳街道办的王会友好不容易骑着自行车到了,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心里暗骂。
“卧槽,就这么多人,我排队得排到啥时候?”
和跟前的村民探探清楚,原来这不是找任远,都是看了报纸是替任远证明的人。
“各位,各位,我是街道办的,找任远有好事报告,大家让让。”
一听这话,人群齐刷刷的留出空间。
宛若波浪一般,王会有乐呵呵的骑着车,从“朋友们”面前经过。
看到正前方的两人有点眼熟,靠近了才看清楚。
这不是他哥王会全,还有嫂子么,这两人跑着干嘛?
看到夫妻两人犹犹豫豫的眼神,知道这两人没干好事。
“喂,你俩不在家过年,跑这干啥?”
“会友,你也来了,我是当证人来的。”
王会全对这弟弟怕得很,如实的交代着。
“证人?啥证人?”
“王叔叔,你不知道,那任远和我妻子已经内个过,跟我结婚的是个烂人!”
王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
王会友脑子转的快,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去去去,瞎胡闹啊,你听谁说的?无凭无据冤枉人。”
“怎么可能,我都实话实说,不信你问我岳父岳母,他们亲口对我说的。”
王勉据理力争,大声吼着。
“哈哈,他俩?“””
“拜托,你能去土门打听下,这两人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王会友一听,果然是和他猜的一样,这夫妻两又在瞎搞事。
“你俩是自己说,还是我把你们带到派出蹲几天再说?”
王会友早都习惯了,对付他哥家这两口子,自己有的是办法。
“王会有,我还是不是你哥了!”
“10,9,8……”
“得得得,一个年轻人找到我们的,说是给5毛钱,让我们……。”
王勉一听,脸色变了。
“好了,王勉跟我一起进去见任远,有些话当面说清。”
“还有你们俩赶紧滚蛋,5毛钱就敢瞎应承,丢人现眼的!”
……
王会友严厉的骂着,夫妻两耷拉着脸,从人群中离开。
“嘿嘿,这5毛钱就是好赚。”
两人背后偷笑着。
从报社出发的记者徐霞,她一路采访,一路拍。
半路和顾长位搭伙,走到了任远家院子。
在她看来,任远这绝对过分了,像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使这招?
这是干什么,在显摆?在示威?
在屋里记得打转的任远完全不知道这些,至于院里的几个老人?
打太极的打太极,练气功的练气功,要么就是在下象棋,没人注意到外面的阵势。
知道真实情况的正坐成一排,聊着最近的日常,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