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7点55分,距离下一次去往夜之城还有9个小时。
按照约定,今天是李维研究助理生涯的第一天。
他提前五分钟到达了实验室所在的大楼,找到了自己的工位,与姜晚秋恰好是邻桌。
学校在智能义肢项目上的投入极大,整栋大楼都用于这一个项目的研发,李维的工位所在的第二层是来自所有学院的研究助理们待的地方。
只有项目的核心研发人员拥有进入第三层和第四层的权限,据说那里存放着一些机密文件。
替李维办理入职手续的是二层办公室主任,姓梅,是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
来办理入职的人有十几个人,在梅主任的桌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每盖下一次公章,梅主任都要板着脸强调一句,这儿不是学生应该待的地方。
如果你只是来学习的,你就应该离开,把位子让给别人,机会只留给奋斗者!
大一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位老师的传闻,以上课无聊闻名,科研能力也算不上优秀,在给分卡位上倒是绝不手软。
他手下的研究生从来没有正常毕业过。
后来这位老师被撤销了导师资格,没想到被塞到了这里。
有一类人,他们生活中唯一有乐趣的事情,就是用手里的权力折腾手下的人。
李维不想和这位老师有太多接触,全程低头答应,总算勉强过关。
等他回到工位,发现并非所有人都会被刁难一番。
比如他对待姜晚秋的态度就非常亲切,想尽办法拉近关系。
李维和姜晚秋的第一份任务是整理已有的研究资料,二人虽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但是上手起来效率却不低。
李维自不必说,天赋使然。
姜晚秋那边不知道在较什么劲,憋得小脸通红,最后赶在他前一步完成了手中的任务。
不得不说,同姜晚秋一起工作,是一种赏心悦目的体验。
今天她身穿一字领的收腰长裙,露出羊脂玉般的香肩,展示着匀称的体格,在阳光照耀下犹如南洋珍珠般温润。
她不向李维搭话,只静静地坐在一旁,却没有任何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亲切但疏远,这便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班上的人都知道姜晚秋这个名字,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的背景和来历。
每天都有一辆中等档次的黑色轿车接送她上下学,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每天这辆车的车牌号都不一样。
当一个人的地位高到了一定程度,旁人与他之间就形成了自然的隔离。
中午午休时间,二人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闲得无聊,姜晚秋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本教科书,认真翻阅着每一页,十分娴静。
凑近一看,是包着教科书封皮的《如何赢得朋友》。
如何赢得朋友呢?
首先,第一次见面要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其次,成年人的交往,最重要的是展现自己的实力。
再次,朋友间的人情债可以促进感情联系。
最后,交朋友时,可以适当展现自己的财力。
人长得非常端正,就是脑回路不太正常。
这是李维的评价。
他实在找不到事情做,趴在桌上小憩了一会,做了一个美梦,梦到自己在路上捡到了一万信用点。
梦当然不可能是真的,谁会平白无故把钱丢在地上呢?
然而他醒来打开手机,发现自己的深网账号收到了一条来自叶良辰的好友申请:
12000,蓝色棒球侠的独家消息,要独家。
这价格比他预期的要高出不少,隐隐让他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
李维正想要发一条回复过去,结果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身后。
是实验室的梅主任。
“李维同学,我们需要谈一谈。”
梅主任表情十分严肃,仿佛是在李维身上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他冷着脸说道:“其实我对你是有点失望的,曹老师推荐你进来当助理,我们大家都对你抱有很高的期望。可是看你今天的表现,难道你没有觉得自己的工作量有些不饱和么?”
“是我的不对,我下次一定改正。”李维语气诚恳地低头认错。
很多时候,某些人想要的,不过是个态度,只要做足了态度,对方就不会继续追究。
这是他的生存经验。
然而任凭李维的态度诚恳到了自己都看不出问题,梅主任依然铁青着脸。
“工作量不饱和也就算了,实验室也不是你偷瞄女同学的地方!”
“根据合同上的条款,学校有权力在实习期内决定你后续的去留,我是你的考核者之一,你明白么?”
实际上,梅主任所谓的考核者,只能记录研究助理的出勤状况,负责维持日常秩序。
不过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学生,没有胆量反抗他,只能把怨气憋在心里。
李维这时才发现,这位梅主任似乎另有所谋。
这不像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而是打算赶走他之后,对内对外都有一个说法。
李维正想着应对的办法,姜晚秋却抢先开口说道:“我没有被李维同学偷看,我们之间是朋友关系。”
言下之意,朋友之间看两眼又怎么了?
这是她今天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姜晚秋的反应出乎梅主任意外。
在他的想法里,姜晚秋这种看着就不像来自小门小户的女孩,肯定受不了李维做自己的同事。
只要赶走了李维,他就能往这里再塞一个人进来。
心理学系来的研究助理,对于智能义肢这种项目,怎么想都是可有可无的,不如让他推荐几个学生,顺带收上一笔介绍费。
梅主任心生一计,走上前去检查李维的电脑。
他是第一次来,一整天在这里无所事事,肯定没有完成任务,到时候有的是手段拿捏他!
然而李维却抢先一步向梅主任展示了自己的工作进度。
他使了个心眼,故意把话说得大声了一点,因为梅主任走向他的时候,实验室中部分研究助理身上已经出现了不满情绪。
可见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他针对过的。
听到了实验室四周小声的抱怨,梅主任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并不好再进一步做些吹毛求疵的事。
眼见自己的刁难没有成功,他灰溜溜地走了,不过李维知道,他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
得搞清楚他的目的才行。
这应该就是曹玲玲说的,需要他去实地感受的“具体的东西”。
无论在哪里,总是那些默默无闻、专注工作的人被抽冷枪、穿小鞋,反而有些小人,虽然工作能力不强,但却始终能在某个位置上对别人指手画脚。
如果真给人坐实了他骚扰女同学,恐怕下回就不用来实验室了。
李维叹了一口气,感叹工作的不易。
这时,他在姜晚秋身上看到了非常强烈的,饱含期待的情绪。
姜晚秋问道:“所以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李维答道:“算是吧,不过只是普通朋友。”
他的心里还惦记着何梦,说是男女朋友,似乎有些太过头了。
有了姜晚秋这位战友,似乎在实验室的日子也不会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