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天香园。
保安亭里亮着昏暗的灯光，晚上十点钟的小区却依旧热闹不已，搞得跟村头情报处有一腿似得。
几个大妈坐保安亭门口，一边啃西瓜，一边偷摸摸的交头接耳几句。
“真哒？伊鹤这孩子大晚上跑出去找男人去了？”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早熟了，我们那个年代，哪个黄花大闺女大晚上出去偷……出去玩。”
“不是说清水她女儿跟人程炘有意思吗？怎么这会儿跟别人好上了，还大晚上出去开房？”
“可不是嘛！据说现在肚子都大了！要不温清水刚才在这儿等了半天，跟个望夫石似的。”
“可不是望夫石嘛！”
……
这边温清水从楼上拿了瓶花露水下来身上来回喷了个遍，湖是个水汽重，潮湿，蚊子自然也更多，每天晚上要是不关门窗，晚上能把你咬个半死。
刚走到情报处，温清水便听到几个碎嘴婆姨搁那儿嘀嘀咕咕，交头接耳，鬼鬼祟祟。
仰头喊道：
“哟，王大妈你闺女今年中考听说没考上，只能读中专技校呢？没事，我女儿成绩还可以，考上交通大学了，回头让他教教你家盼盼，我听说技校卫校里全是小流氓混混，可得小心了。”
“方大娘也在呢，这么巧今儿个怎么都在这儿聚着？你家儿子嫖娼前几天被抓了？没事吧。”
“小董也在呢，上星期你家里来了个修下水道的，你老公连忙从单位回来还把人打了，是什么情况啊？”
……
“嗯？小董怎么个事？说说呗！”
一对死鱼眼瞪大。
“难怪看着小方脸上脖子上一大堆抓痕，哈哈。”
“方大娘你管好你儿子再说吧！”
“小妮麻辣隔壁啊！”
那俏少妇小董和方大娘本来是看戏的，这会儿成了主角，顿时面红耳赤，恼怒不已。
一群碎嘴婆姨在温清水强大的攻势下，顿时不敢轻易吱声了。
谁也不知道温家这小女儿还有什么不得了的情报，谁不知道隔壁老程家玉质丫头年纪轻轻是市里警局大队长，以后妥妥接班局长的苗子。
这年头小城市的警局就跟情报处一样，市里大小事就没几个不知道。
一个个都心生怨怼，恨得牙痒痒。
一个个坐着不动，等着看伊鹤这小丫头回来，好看戏呢。
一群老帮菜跟我斗？
温清水见状不屑一笑，打理好后勤，她又有点担心闺女路上骑着小电驴会不会出事。
暗恨道：“死丫头！到没到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气死老娘了，要男人不要你妈是吧！赔钱玩意！”
“滴滴滴~”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
这会儿，喇叭声和一束车灯在转角处亮起，昏暗的街道上依稀能看到一个小电驴歪歪扭扭载着两个人抵达小区门口。
“哎！来了来了，看看是什么情况？”
“清水儿啊！可不能打孩子啊，年纪小不懂事，从小就没个爹在身边教着，以后慢慢就懂事了！”
“是啊清水，人要尊老爱幼，是不是你看隔壁胡同的一大爷比你强多了。”
一个个嘴上安慰着，心里头已经期盼不已，几个老东西已经踮起了脚伸着脖子使劲看呢。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这么多人呢？大晚上不睡觉这么热闹。”
程炘一抬头，看见门口站四五个大妈，笑着说道。
“可不是吗？都等着你们俩呢。”
温清水走上来，把箱子前面抽出来。
“原来是接小橙去了啊？我说呢。”
“哈哈，清水儿啊，明儿来大娘这拿点鸡蛋，乡下老家生的，纯纯的走地鸡，给你拿五十个啊，不忘了。”
“成。”
温姨下巴扬了扬，答应下来。
街坊邻居就是这样，看热闹看八卦比谁都积极，单说坏吧？也不算坏。
“走，咱回家。”
温姨在前面拖着箱子，后面两人牵着小手。
……
三人依次进屋。
啪嗒~
堂屋里灯亮起来，程炘换双拖鞋走到餐桌前把肯打鸡放下，发现桌子上放着四五个菜，应该是晚上炒的。
“温姨你们两不会没吃吧？”
“饿了吧？给你们俩把菜热热。”
温清水没回答，带着严肃的表情端着盘子进厨房热菜。
早就瞥见两人那股黏糊劲，这都当着她面都前都牵着手。
赶明儿不在岂不是……
嘶！老娘还不想这么早当外婆啊！
“妈！我来帮忙。”
被人捏着小手不放的伊鹤这会儿也不敢跟程炘多待，生怕待会被占便宜。
十几分钟后，这栋冷清了十几天的小屋里再度热闹起来。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是和睦，就像一家三口。
“妈！你可不知道小橙这家伙去魔都居然赚了大钱！”
伊鹤啃着鸭脖，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的说道，就跟是她赚的一样。
“赚大钱？”
温清水有些狐疑的看着两人，明显不信。
开玩笑，都十几岁的孩子，赚什么大钱？
“小橙，姐姐能说吧？”
伊鹤桌底下踢了踢程炘，问道。
“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十万块钱罢了。”
程炘扒着饭，满不在乎的说道。
开玩笑，他这会儿卡里放着七百个达不溜呢，区区十万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好吗！
只不过说出去也没人信，让家里人知道，也得找个合法的路子把钱洗洗。
“十万！？你妈我开店一年也才赚个十万，你老娘说小橙去了魔都十几天赚了十万？”
温清水一听这话，美眸圆睁，谁信啊？
“妈！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十万可是小橙子好辛苦好辛苦才赚到的，有个艺术刊物的主编看中了他写的艺术评论，一千块钱一篇。
结果这家伙一看，没了命的写，连写带画十几天搞了一百篇出来。”
说到这里，小姑娘又有点心疼程炘。
不过刚才哭过了，这会儿让她哭也哭不出来，她抬起凝脂般光滑的皓腕，把程炘送给她的浪琴手表亮出来，表情略显得意：“你看这是什么？”
温清水一看。
手表？看这款式商标还是浪琴的高端款式？
“好几千块呢，这也太贵了。”
伊鹤嘴上说着贵，表情可是高兴极了。
转头看向程炘傲娇道：“你送我这么贵的东西干嘛？
不是哥们！
上次我只送了个一千多的纯银吊坠，你小汁回我这么贵的东西是不是不怀好意？嗦话！”
“啊呀！居然让你发现了？”
程炘一惊，智商变高了？
“哼哼哼……”
少女哼哼唧唧，心情很不错。
温清水见状露出姨母笑，她也见多识广了，这块浪琴不是几千块能到手的。
怎么着也得一两万吧？
另外一百篇艺术评论还是带小画的那种，十几天画完也太拼了。
心里既高兴于程炘对女儿的重视，又担心这小子这么舍得，以后要是掰了，那怎么办？
她也是看着两人长大的，十几年的感情了，要是掰了，多半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念及此处，温姨将秀发捋到耳后，“小橙这几天就好好休息，有事就找温姨或者小鹤跑腿，这一天天的在家好吃懒做，让她跑跑腿减减肥。”
“你才胖呢！我一点都不胖好吗？”
伊鹤炸毛了，这一个月她是真的长了十斤肉，而且还没长对地方。
“行了行了，早点睡吧。”
伊鹤这边把鸭脖啃完，总感觉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事。
收拾完餐桌，各自洗澡睡觉，一夜无话。
……
湖城云雾山别墅群。
一栋坐落在江边的别墅，门前的小花园里，水雾弥漫。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手里握着花洒，有条不紊的在花园里浇水。
满头华发的老人感叹道：“你看看这些个花生得多好，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只可惜花开花落，再美丽的东西，终归有逝去的那一天。”
“爸，您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干嘛呢？”
一个身材很好，姿色平平的中年妇人走过来问道。
“我的素冠荷鼎呢？”
老人冷哼一声道。
这老人叫陈汉桥，湖城本地人，往年是乡下的一个包工头，因质量好，施工快，符合标准后来越做越大。
现在已经是市里前五十的建筑商了，身价不菲。
“这个啊，害！爸您放心早就给您治好了，您这盆八十多万的心肝宝贝人温老板要是治不好，湖城就没人能治好，您放一百个心。中午就给您拿回来，行了吧。”
中年女人叫陈香菊，四十三岁，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已经拿回来了。”
“那您要干嘛？”
“我看中一幅画，你去给我买回来。”
陈汉桥浑浊的眼神渐渐明晰，那幅画即便是他这种不懂画的人也能看得出它的好。
让他想到一个词语，一见钟情，一眼万年都不为过。
那种韵味，那种极致的美丽，叫人入迷。
可惜那女孩只让他看了一会儿，担心他弄脏画便让他走了。
至今他也念念不忘。
“一幅画？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喜欢上画了？。”
陈香菊觉得稀奇。
跟艺术沾上边，就和大众隔得远。
画画这种东西，还是几十年前才在学校听一些美术生说过，不过只要没接触过，大多数人都会将其奉为高雅的事情。
陈汉桥将其解释一番，说了那天去拿花的事情。
陈香菊这才明白，原来是伊家隔壁那个小年轻叫程炘的男生，他画的画被自家老头子看上了。
“小事，待会我去问问，一个小孩儿画的而已。”
陈香菊语气随意，在她看来一幅画能值多少钱？
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儿画的？
一幅画了不起几千块钱。
念及此处陈香菊给伊鹤花店的老板娘温清水打了个电话，“喂？”
……
第二天早上，温清水出门买菜回来正在厨房做早饭，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清水啊，你隔壁家的程炘回来了没？有个事我跟你说下……”
“买画？你家老爷子看上程炘的画要买？”
温清水陡然想到那天程炘跟自己说以后成了大艺术家的事情，不禁有些震惊。
程炘有绘画天赋这是她是知道的，可不是都好多年没画过了吗？
还有就是陈姐是怎么知道的？
以此道房里把两个人拉起来吃饭。
三人坐桌上剥鸡蛋吃稀饭，这样的画面温清水这十几年以来见过太多次了。
但他任然感到安心和幸福，有种养成的快乐。
自家女儿高考六百多分考上了985交通大学。
程炘没发挥好，只上了个211魔都大学。
但这两人，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别人羡慕的不得了的好孩子。
昨晚上听到价值十万块的合同，她还不太敢信，今天早上接到老顾客陈姐的电话，这才让她发觉。
原来程炘说的都是真的！
他不仅学习优秀，人品性格又好。
还把小时候的艺术捡了起来，先前温清水还说摆画摊一天几百块钱比自己开花店都赚钱了。
现在人程炘一片艺术评论一千块，直接卖了一百篇，十几天到手十万，比她这个姨一年挣得都多。
现在更是有人慕名而来，要买他的画。
天哪，我家小鹤究竟是什么眼光？
居然从小时候就牢牢把着小橙不放，原来是挑了这么个潜力股？
温清水心中震惊不已，看得程炘和伊鹤两人心里十分奇怪。
“怎么了？”
温清水开门见山说：“小橙有个事我和你说下，温姨有个老顾客说看上了你的一幅画，想买下来回去收藏，你是怎么想的？”
程炘：“买画？”
温清水：“嗯，小鹤你是不是忘记跟我说了，那盆素冠荷鼎被人拿回家了？”
“是有这个事情，”
伊鹤闻言有些尴尬，她确实忘记了，不过很快就被她妈的话吸引了，兴奋道：“那个老头很奇怪盯着那幅画看了半天，我就赶他走了，他要买花出多少钱啊？”
“还不清楚，估计不会低，人家是汉桥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总，市里万大广场就是他们建的，人家住的是云雾山大别墅，身价上千万。”
温清水解释道，说着说着她也有些期待了。
程炘却打定主意待会问问唐教授，让他这个艺术界大牛看看这幅画究竟值多少。
‘另外……这是个“洗钱”的好手段吧？这幅画卖掉，卡里的钱就能说是卖画的钱了！’
吃完早饭，程炘回家给兰花油画拍了照张片，发给头像是个荷花的头像，正是唐教授。
“唐教授你看看这幅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