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里比昨天训练的地方大多了！茉莉姐，你男朋友也太厉害了吧？大学放假还能借到体育馆，太厉害了！”
“茉莉姐真是帮大忙了！话说这种又帅又有担当的男生在哪儿找的？要是我男朋友这样对我，我肯定早就沦陷了！”
一大清早，湖城游泳队的年轻人们跟着领队，抵达许茉莉昨天通知的魔都大学游泳馆，看到眼前辉煌大气，装修精美，建设标准化的游泳馆后，顿时围着许茉莉兴奋的像幼鸟围着妈妈叽叽喳喳。
“兄弟，你真是个爷们儿！虽然也就比我厉害一点，但我输得不冤，你小子要照顾好我女神啊！”
王梓涵凑过来搂着程炘的肩膀，表情半是女神被抢后的心酸，半是找到训练场地的兴奋。
“要不是我茉莉姐恳求……”
程炘摇摇头。
和这些人来往不多，功劳推给许茉莉即可。
“不管怎么说你帮了我们大忙，回头我让体育局的人给你们发锦旗，还有魔都大学的领导。”
方领队大气拍拍胸口，感激说道。
热闹的半个小时，大家换衣服的换衣服，下水的下水，有了这座泳池之后，大家训练得也更起劲了。
程炘坐在岸边拿了根铅笔，腿上放着素描本，纸张上已经画了好几种游泳姿态，都是刚才许茉莉在训练时的样子。
哗啦哗啦……
远处，一个黑白分明的身影在水面下潜行，水面上只有一颗圆润饱满的月臀上下摆动，撞击着水面，下潜上浮时激荡的水花从臀部沟壑间飞溅而起。
这正是练习蝶泳腿部动作的许茉莉，最后因为水下没有视野，急速前行的小虎鲸娘，一脑袋撞在程炘泡在水中的腿上。
小虎鲸袭击人类事件！
发生了！
“哦~有点痛！橙橙你这是在干嘛？”
许茉莉穿着黑色泳衣，带着发帽的脑袋露出水面，抓住栏杆抹了把脸上的水，扑棱扑棱眨着杏眼好奇的看向程炘。
“在画你。”
“让我看看漂不漂亮。”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即便是别人画出来的自己，她也要看看漂不漂亮。
许茉莉没有上岸，还在水里。
就两只小手抱着男孩的小腿贴在身前，伸直脖子看了看本子上的素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自从昨天亲了程炘之后，嗯，少女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程炘的姐弟之情在慢慢变质，她的心现在已经程炘的形状了。
少女的这份感情变化相当平滑，从六月底的初识，再到后来画人像，而后列车上相处，再到昨天的亲亲。
她甚至都不觉得有点快了。
不过……
必须要有告白才行，不然我可不答应！
许茉莉看着程炘的侧脸，她的心上人正在专心作画，“难怪都说男生认真工作的样子最帅了，你说是吧静静？”
“嗯，看到程炘画画，我这才想起来原来程炘会画画来着。”
林语静站在一边手里也拿着一本素描和铅笔，她是央美的油画天才，对艺术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她的目标是成为艺术家，而不是被AI淘汰的三流画师。
自然不会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前两天在忙朋友和过生日的事情，林语静没空进行每天的绘画练习，这不今天就带了笔和素描本写生。
她和程炘两人坐在泳池铝合金扶手两边，一左一右的握笔绘画，倒是给了许茉莉一种这两人还蛮般配的感觉……
这个念头一出来，差点把许茉莉吓了一跳，连忙甩甩头，抛之脑后，随后转身跌入水中继续训练。
……
程炘把笔夹在画本里，起身上了个厕所，在大门口的自动贩卖机这里买了三罐饮料，两罐咖啡，一罐可乐。
游泳运动对体力消耗很大，就给许茉莉买了补充糖分的可乐。
“喏……”
身边忽的递过来一罐雀巢咖啡，打断林语静的思路，她远山般的黛眉轻皱，淡淡道：“谢谢，放一边吧。”
“我挺好奇你们美术生的生活，要不是我考上了魔都大学，我就去读美术了。”
程炘站在她身后，耸了耸肩说道。
“很简单，也很枯燥。”
林语静平静道。
“这倒是，想成为一位出色的艺术家，你要克服枯燥的练习，摒弃外界诱惑，苦心钻研技法……
最后再把一切都交给运气，虚无缥缈的运气。”
程炘一面看着素描本，一面说道。
眼前是一片波浪起伏的水面，以及水面反射着破碎的灯光。
水的题材很多，湖水，溪水，海水，瀑布的表现都不同……
看似简单，实际要比许多题材都要难。
许多画家都苦恼于水面波纹的形态与反射光线画法，现代软件技术这么发达的时代，在动画电影和游戏中想要完全拟真水面，尚且都做不到。
更何况是人类在画纸，画布这类二维平面上的拙劣模仿。
没有出色细节捕捉能力，强大的记忆力，出色的观察能力，光影的理解能力，根本做不到将水面画得出彩。
“这是谁说的？”
林语静挑了挑眉，这话很合她心意。
林语静的爷爷，是曾经全国美术作品展览国画组银奖艺术家。
她从小便在爷爷的画室中长大，见过顶着艺术家名号招摇撞骗的欺名盗世之徒，也见过艺术双年展上一举成名的大师，见过拍卖会上卖出天价的幸运儿……
但艺术家不是像普通人说的那样，造个小便池，用刀随手一割就能成就的。
他们只知道马塞尔·杜尚是造小便池的，但不知道他是现代艺术的神，实验艺术先锋，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领导者与创始人。
他们只知道卢齐欧·封塔纳拍出百万美元的一刀，却不知它是艺术史上最著名的一刀，是极少主义的开山作。
无一例外，任何一位艺术家都是从无数前赴后继，满腔热血的美术生，爱好者，从业者中杀出一条血路，最终踩着无数同行的肩膀登顶，他们身后站着失败者的累累白骨。
“我爸说的。”
程炘收回视线，这幅彩铅画的有问题，
“即便泳池的水也不是一成不变，画水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主题。
仔细观察她，你会注意到水是如何被环境、反射、深度和清晰度所影响。”
这一刻。
高冷傲气的美少女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冷声道：“你是在教我怎么画画吗？程炘！”
她决不允许有人在她最得意最骄傲的领域指手画脚。
她是名门世家的艺术天才，是国内顶级美院的艺术女王，是最年轻的HK·CACR香港当代艺术奖银奖获得者……
即便是好友的心上人，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玷污一般。
“当然是，如果一个画家做不到虚心学习，那只是沉浸在过往荣耀中的小丑，名校也只是堪堪推开艺术之门，距离艺术家还有一段更长远的距离。”
程炘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
你是天才……我也是天才啊！
还是比你更厉害的天才。
林语静眼神渐冷。
但程炘不等林语静说话，便继续讲解道：
“浅水泛起涟漪，就会产生复杂的破碎反射，水面颜色通常为蓝绿色。
深水一般起伏较慢，表面较光滑，深海的水一般是非常深的蓝黑色。
平静的水面，会反映周围的环境和天空的颜色。
受岩石、沙子和藻类的影响，浅水的色调一般偏暖。
湖泊、河流和小溪更绿，这是由于水中的沉积物反射更多的光。
水面上反射的天空，通常比真正天空的颜色要深。
画面前景中的水，通常比远处的水更暗。
物体在水中反射的颜色，往往比物体本身的颜色略暗、柔和。”
林语静俏脸上冷峻之色渐渐褪去，耳边回荡着程炘平静的嗓音，红霞自少女脖颈往上蔓延，直到整张脸都红透了。
扭头看去。
程炘“嘭”一声揭开咖啡罐的金属拉环，仰头抿了一口咖啡，旋即眼眸低垂的看向自己，“听懂了吗？”
高傲的艺术美人呼吸一滞，呐呐无言。
……
五天后，魔都市夏季游泳锦标赛正式开赛。
林语静载着程炘与许茉莉二人参加今天的第一个项目，女子一百米游泳（自由泳）初赛。
比赛地点距离林语静家不远，在浦东新区的耀体路东方体育中心游泳馆里，大多数重量级比赛都会在这里的体育馆举办。
赛程很紧，上午初赛，下午决赛，晚上颁奖。
场地水很多，地面很滑。
程炘举着相机踩在橡胶地面上，好几次差点脚滑，抓着身边的静静这才站稳。
吸吸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怎么脚软了，这就站不住，晚上打多了？”
林语静不动声色想要撇开搂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的讥讽道。
她现在就是上下左右，横看竖看就是看程炘不顺眼。
那天上午回去后，她仔细想了想程炘说的话，居然可耻的感觉她说的是对的，这让意识到这一点的林语静很是不爽。
“我举着相机呢，静静姐让我搂一会儿，别害羞啊。”
程炘也不在意，他本来年纪就小，插科打诨，卖萌装傻也不足为奇。
事实上他也有和这个高傲美人拉近关系的心思，这是他接触到国内艺术圈子最快的方法。
“……”
谁害羞了，本小姐开的车比你听过的都多。
林语静翻了翻白眼，清冷的视线盯着他。
最终还是拿他没办法，你能想象到一个又高又帅，对艺术还很专业的大帅哥对自己套近乎吗？
答案是当然不能，林语静身边的朋友除了生活，人际交往，学习方面会有共同语言之外。
但在她最骄傲，最自信的艺术领域却有着深深的代沟，也就许茉莉会认真的听她说艺术相关的东西。
但这无疑是治标不治本的，因此林语静遇到程炘这样既是闺蜜预定男友，又是自己差不多认可的朋友，还懂那么“亿”丢丢艺术。
这让林语静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从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找到真心朋友的感觉，当然是不是知己还有待进一步雀腚。
就是这臭弟弟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性格超级恶劣！
白切黑是吧？
那天居然敢骂她是小丑，话语间隐隐有你是天才，但我比你更天才的意味！
这让林语静很是不虞！
你怎么敢的呀！臭弟弟！
嗯！
文艺女孩的脑回路，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
“你是怎么懂这么多画水面的经验？”
林语静抬手看了眼这块父母送的浪琴手表，现在时间八点办，九点开赛许茉莉还没出场。
上次回去在家里试了好几天，但依旧达不到少女想要的效果。
但高傲如林语静自然拉不下脸专门来找程炘，只能旁敲侧击的问。
“这个很简单啊，你多观察就知道的，你们这些央美的学生不会还没写生过几次吧？”
程炘摆了摆手，问道。
“这个……还好吧，我们有老师带队。”
林语静语气一滞，事实上对很多美术生而言，刚考上美院的那个月就是他们此生画技最巅峰的时候。
其次则是准备毕业作品展的时候。
写生？写个屁！
谈恋爱，标榜艺术，水水论文不好吗？
即便是林语静这样的梦想是艺术家的天才，写生的用意，绘画的理解也不如人意。
毕竟国内的美术教育是畸形的，从产业化的美术培训开始就已经从根本上摧毁了学生的基础。
别看那些美术老师吹得牛逼上天的，各个伦艺，皇艺，维也纳，柏林艺术大学毕业出来的艺术高材生，实际上都是被淘汰的三流画手。
画家？
他们也配？
“你比我这个野路子还野路子，我可只是有我爸教过我几年，难道你们老师没教过你，观察是画家最好用的工具吗？”
程炘的皱了皱眉，问道。
林语静点了点头，这当然教过，但他们画画画的是什么？
用照片当模板，直接对着画就行了。
观察个屁啊，结构没有，形态没有，动态没有，颜色还是相机处理过的……
美术生画下来，整个就一照片的临摹。
对大自然拙劣的二次模仿，还是在照片的基础上。
听完林语静的解释，程炘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太懒（烂）了吧？”
……
被一句话破防的林语静，接下来一整天都没理他。
好在程炘只想着拍照，上午的女子一百米自由泳比赛赛，许茉莉以断层的一分零一秒二四的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水平夺得第一。
由于参加这个项目的队伍没超过八只，按照国际泳联的规则，只设决赛，许茉莉直接预定金牌。
“哦哦！！茉莉姐好牛！”
在场的众人激动的欢呼，程炘也高举双手，让许茉莉能看到的自己。
开门红，接下来是女子五十米，女子二百米……
两天许茉莉参加四项，一共三金一银，同时获得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的证书，最终结束了她的比赛征程。
“我们是冠军！”
那天上午，三人意气风发站在体育馆门口。
程炘拉住许茉莉的手腕，“等等茉莉姐，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许茉莉脸颊微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仰着小脸美眸春水如波的看着程炘。
旋即，奔驰E300L后备箱打开……
是满满一车，颜色各异的茉莉花，馥郁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赠君茉莉，愿君莫离！”
程炘微笑的看着少女。
下一瞬！
少女美眸湿润，泫然若泣，张开手，宛若乳燕投怀扑进男孩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