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怡脸上一阵酥红，不知道是酒精的影响还是情绪上的变化导致的。
“谢谢。能有你这个朋友我也很开心。我会想你的。我知道你心里有股傲气，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去了更大的平台，我能相信你走的更远。到时候别忘了回来看我们。”
她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但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
韩梦怡紧咬着嘴唇，都有点泛白了，她现在像一只惊慌不知所措的小鹿。
“其实......”
林衍想接过话，但是话到嘴边，却像是滚烫的铁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餐桌上的火焰炙烤巧克力和牛菲力闻起很诱人，和牛经过风干和处理后，带着一丝巧克力的香醇，被火焰炙烤后肉香又被进一步激发。
但是他现在苦涩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两人都没有动刀叉，就在那边静静地坐着，只有乐团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演奏，《月光》已经到了最后一段，曲调从悲伤到欢快，内容似乎是分开已久的恋人久别重逢。
“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韩梦怡轻声说道。
问题问得很突然，宛如一只利箭角度奇怪地射进全副武装的骑士头盔的眼缝里。
“是个很好的人，就像一束阳光，照进身边人的心。”
林衍想了想，说道。当然，他其实还留了半句-“你是我在黑暗中的明媚解药。”但是他觉得这句话显得太中二太煽情了。
“谢谢，我知道答案了。你也是个好人。我是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林衍低头，没有对上韩梦怡的荡着微波如秋水般的眼睛。他在奋力切着菲力，用的力气有点大，在好看的白色镶金珐琅盘里留下了痕迹。
----------
晚饭就这样结束了，两人到最后都没有多说什么。也许，情绪浓烈到了最深处，再精美的措辞也显得笨拙无力。
“你不上去吗？”韩梦怡打开了车门，转头问向驾驶位上的林衍。
“先不上去了。我再坐一会。”林衍挤出一丝微笑。
“好，你去卡萨尔大学的航班是明天晚上？”
“对的。”
“好快啊。”韩梦怡轻声感慨着，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很快。
“对啊，没办法。和教授一起飞过去。到了那边也正好提前几天适应环境。”
“嗯，那就之后再见啦。”韩梦怡趴在车窗前，用力地挥了挥手。
“嗯，之后见。”
林衍重重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进入了酒店的大门。
今晚他输了，或者说，他们都输了。
就像两个人打牌，各自手上都只剩几张牌的时候，他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直接选择了离桌，失去了看到对方底牌的机会。
时机只有一次。离开了这张桌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但是，就算从韩梦怡得到一个“我喜欢你”，或者“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朋友”又能怎么样？一切都过去了。
林衍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失了什么。
他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的是福禄寿FloruitShow的《马》。
“你说这风景如画，我看你心猿意马。就别再听我说话，把伪装都卸下吧，你听见我在哭吗，反正也听不到吧......”
轻灵的女声响起，林衍一脚油门弹射起步，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里。
他看着车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书《凡人修仙传》。
他当时其实很不理解为什么初入修仙界的韩立只在远远地看着妹妹出嫁，在墨府的时候面对心上人的挽留没有留下来。现在有点懂了，内心的悲伤像水一样，无色无形，又无处不在，遍及了身心。
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
车上高速了。
一辆灰色的保时捷911和林衍的兰博基尼Gallardo并肩排着，车主是个染着黄色略带杀马特的年轻人。
他先是啧啧赞叹地扫了一眼林衍的如黑色蛮牛般的车，接着打开车窗说道：“哟，小子车不错嘛，怎么着，跟我们混，考不考虑加入我们的超跑俱乐部。”
林衍撇了一眼，没有多看他，甚至没有任何回应。脚轻踩油门提速，很快就超过了那辆灰色的911。
“有意思，有意思，这是来挑事儿的吧。”
黄毛一口正宗的京腔，儿化音那是说的一个地地道道。
他父亲是崇海伯，正经的世袭伯爷，家里自然不愁吃穿。黄毛平日里就喜开赛车和别人比赛，以发泄那无处可去的精力。
“不能拂了咱们的面子啊。得摇人了。”
黄毛一口吐出嘴里含着的牙签，很快就和俱乐部里面的人打起了电话：“喂，是王哥吗？有人给咱们下战书了，就在黄门环，快来，叫上兄弟们一起。”
灰色的911如同鲇鱼般左右穿插，试图紧紧地跟着林衍，但明显非常吃力。
黄毛一向认为自己开车水平不错，但现在额头上满是汗水。
“妈的，仗着自己的车好，装什么装。”
就在他快要跟丢的时候，一辆杏黄色的兰博基尼Hura如同午夜幽灵一样出现在了他的左侧，车型和林衍的类似。
这是王哥的车，经过他的改装后，添加了许多动力学套件和构件，比如那闪着金光的镀金轮毂。车的造型看上去更加张牙舞爪，像是一条跃跃欲试的黄色眼镜王蛇。
“前面那辆黑色的车就是你说来挑衅的？”
“是的，王哥。”
年轻人之间互相飙车不需要任何理由，荷尔蒙和激素上来了，拦也拦不住。
“Gallardo，2003年到2013年一共生产了一万四千多辆而后停产，用的是传统的V10发动机。我的Hura是Gallardo的升级版，经过调校后最大输出功率为 449千瓦，也就是602hp。”
他如数家珍地向黄毛和跟在身后的车队介绍了林衍的车和与自己车的对比。
“性能上不如我，就看这小子车技怎么样了。我先来走一个。”
说完他一键加速，轰鸣如响雷的引擎声打破了深夜空荡荡的高速的寂静。
车窗被摇下，风随着车的疾驰而变得迅猛起来，就像车名hura一样，此刻他就是飓风的化身。
风，无尽的风，锐利的风，狂暴的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被称为王哥的人享受着这样的时刻。超越一切，在众人的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夺得第一！
很快他就逼近了那辆黑色的车，身后俱乐部的车队也如游鱼一样四散而开，时而聚拢时而分散，明晃晃地跟着老大后面在秀车技。更有好事者打开了直播，打算好好宣扬他们F13俱乐部的夜跑内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