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实在听不下去了,车内的公子赶紧出声打断了马上就要忍不住出手掐死陶千雪的仙乐的动作:
“请问,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这位姑娘?”
闻声,仙乐撇了撇嘴,嘟囔着一个小乞丐能有什么名字,可别想着让公子赐名。
心里去将一个乞丐可能会有的名字全过了一遍,生怕漏掉了哪个,自己都没有发现,看向陶千雪的目光里满是期待:
她……绝对有名字,不需要公子赐名的,对吧?
这么多年来,得到公子赐名的,可都是——
“怎么称呼?”陶千雪愣了一下,一转眼见仙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略反应过来,“哦,你是在问我叫什么啊!”
嘿嘿一乐,陶千雪抬手挠了下自己的脸,“我叫陶千雪,就是陶瓷的陶,千万的千,下雪的雪。”
就在陶千雪在为自己简直完美的自我介绍美滋滋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车上,正晃荡着两条小腿看着她的仙乐忽然道:
“那人家应该怎么称呼你嘛,你要让人家和人家的公子直呼你名?真是失礼又鲁莽。”
啊?
陶千雪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
我不是就叫……哦,对了。
差点忘记了,这片名为炎黄大陆的地方的世界背景和我们蓝星古代相似。
所以,我应该除了自己和这具身体重合的名字以外,还有一个别的名或者字。
让我回忆一下原身的记忆……
陶千雪眯着眼,只一瞬便想到了原身该有的名。
原来这具身体名为陶素啊,千雪是她的字。
察觉到这一点,陶千雪的眸光忽然一亮:
哎哟,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原来原身最开始也不是乞丐,也曾是个世家小姐呢。
但是五岁那年,她们家彻底完蛋,她才跟着母亲打算带着仅剩的钱财搬到别处,但在路上,她们的车被匪徒抢劫,母亲为了保护她被匪徒杀害了,她是一路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到琼珠城的。
而“千雪”这个字,还是她自己取的。
啧啧啧,真惨啊。
陶千雪一边磕磕绊绊的给仙乐和尚未露过面的神秘公子讲述自己的名字和身世,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看来,主角的命运都是悲惨的。
我不愧是天选主角。
唉呀,说不准,我真的有可能就是气运之子本子。
那个葛楠又没说过我不可能是,对吧?
“居然是这般……”听过陶千雪添油加醋的叙述后,再看向陶千雪,仙乐的眼中明显的少了敌意,“奴家实在听不得悲剧,公子,虽说陶姑娘暂且还没有技艺傍身,可奴家也不是没能力教给她些什么,您说呢?”
这话的意思,竟是主动求公子将人留下了。
甚至,连称呼都变得友好起来。
双胞胎兄弟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对方眼底的笑意:
仙乐嘛,这丫头就是这般模样的。
“既然决定将人留下,她现在这副模样,貌似没有办法跟着我们,仙乐。”
公子自然也觉得仙乐翻脸这么快实在有意思,即便是站在离车门还挺远的地方,陶千雪都能听出那公子言语间的笑意,一时忍不住偷偷去看仙乐的神色。
果然,在公子开口后,仙乐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仔细看,那两边的耳朵,微微有些泛红。
“公子实在讨厌!”
也是被逗了很多次了,仙乐很快就缓过来,娇嗔的瞪了那门一眼,“公子若是再这般欺负奴家,奴家可要找人给做主的!”
咦。
站在一旁看热闹等候发落的陶千雪见状,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
小学生啊你,怎么还带叫家长的。
叫的还是人家的家长。
可那公子非但不恼,反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我确实许久未见过能为你做主的那些人了,若是你真能将人叫出来,说不定我心情好时,还要奖赏你。”
谁稀罕你的奖赏!
仙乐噘着嘴,轻哼一声,别过脸去,脸颊上却是挂着两坨明显的红霞,“要是奴家请来了那几位,定是要他们先将公子责罚一顿给奴家出气!”
“你觉得欢心就好。”那公子笑着,轻轻敲了门板两下,话锋一转,“既是决定将人家留下了,先带着她去换装梳洗一番吧,恰巧时间也不早了……”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但仙乐明显是理解了公子的意思,不禁又是个大白眼,“奴家要是不小心将公子饿死了,大概也不会有人来找奴家算账,只会夸奖奴家一句‘为民除害’!”
公子叹了口气,笑意却是更甚,“许久未曾吃过辰商国苏梧州的正宗酿炙白鱼,实在想念的紧。”
“我们明明是在玉浮郡境内,公子却非要吃远在苏梧州的酿炙白鱼,难不成公子竟是这般小气,奴家不过是说了几句公子的不是,公子就要为难奴家?”
公子笑着,“立夏在即,近些时日我又不曾下车走动,不过是有些体乏心悸,只想寻个开心,仙乐这么善良温柔的姑娘,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才是。”
哼!
仙乐噘着嘴,“什么话都被公子说了,仙乐要是再说些什么,倒成了仙乐在无理取闹。”语落,身体向前一倾,凑近了车门,语气稍缓。“既是到了立夏时节,今日就先给公子备一份清炖蟹粉狮子头、一盘水晶肴肉,捞一锅水饺?”
“饺子要牛肉馅的,汤中添些鸽蛋鸡汤?”
“还有一壶玉竹葡萄酿。”车内公子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车门,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仙乐闻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哀怨的看向她家公子绝对坐在的方向,“公子,你可还记得方离开药王谷的时候毒医前辈是怎么说的?”
公子并不太想回应这个问题。
“如今公子的身体状况,本是不易饮酒,饮食也应以清淡、简易果蔬为主。”
公子选择性耳背,且拒绝了仙乐的劝告。
“何况,公子可是忘记了,您即便是身体完好健康时,也及不胜酒力。”
公子并不太想承认自己酒量不好还又菜又爱喝。
“唉,奴家都是为了公子的身体着想,公子总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实在让人担心。”
公子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就心软的人,再说也别想劝通!
“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奴家也已经说够了。”
仙乐自然知晓她的公子是个什么德行,半天再不见车内传出一点声音,她也只好作罢,转身唤了陶千雪一声“陶姑娘”,最后吩咐了双胞胎兄弟一句“不要让公子再乱跑”,即刻带着陶千雪再次朝着琼珠城的方向赶去。
待仙乐带着陶千雪走远了,銮车那扇仿佛永远都不会打开的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来一条小缝。
“小、小师叔?”
听到声响,双胞胎兄弟同时回头。
只见,那扇紧闭的檀木门被推开了一条不足半尺的小缝,门扇背后竟挂着层层叠叠白的、粉的、红的纱幔,一只素白修长,似上好的玉石雕琢成的手,正从门缝内探出,指甲留长了至少半寸,修理的整齐,染饰着红艳的蔻丹,拇指上还戴着一枚墨玉扳指。
无论远看还是近瞧,那分明都是一只世家贵族的少女才会拥有的手。
在看到那只手正小心翼翼的从门后挂着的厚重纱幔后伸出,两人皆是一愣:
完蛋,小师叔不会真的要趁着仙乐姑娘不在,又要出去搞事吧?
那,他们也不敢管啊……
弟弟拓跋乌紧张的盯着那只跃跃欲试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么的小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忽然也有点想求师祖出谷来和小师叔见一面。
很需要,非常需要,小师叔就要压制不住体内祖传的调皮捣蛋劣性了!
可,他们这些人要是敢把小师叔弄丢了,或是没能保护好小师叔,让小师叔受了伤、受了惊,不论是师祖那边,还是仙乐对他们教里,亦或是……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办法交代吧?
不出意外的话,若是小师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这些人,都得出意外。
“您……”
哥哥拓跋素抬手碰了碰鼻子,小心的在脑海里组建着措辞,“暂时貌似还不能随意出门走动。”
余光瞥到那只素白的手的指尖在听到自己的话的瞬间明显的僵住了,拓跋素只觉着自己的后脖颈猛然就是一凉:
娘哦!
我已经很小心的在说话了,你们冷静一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