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等你。”景明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像个小媳妇一样。
宁溪也感觉出来了,含着笑意,“我走了,你再睡一会吧。”
景明不舍地追逐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这如梦似幻的际遇,与她,总是充满新奇和魔幻。
宁溪午间回来了,匆忙吃了饭,又出去了。
景明看着,有种深闺妇人等相公的感觉。
晚饭也是,回来匆忙吃了饭,又出去了。
景明心疼她如此忙,又碍于不了解西北局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是在为昨天的事情收尾,便也理解了。
陈十三也很惊讶,向来一日三餐都在军营和衙门里解决的侯爷,为何会掐着时辰从侯府来回。
他不是林安和梁七,也没像魏盟一样见过,所以不知道景明的存在。
倒是要天天应付律法部的张天明,烦不胜烦。
这人太过迂腐,总是挑侯爷的毛病。
他没觉得侯爷做错了什么。
又是很晚,宁溪方才回来,沐浴完毕,见景明在她书房看书,累得钻进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景明看着,只得抱起了人,回了榻上。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第三日午后,景明看着一边心思沉沉进来一边脱官服的人,知道她大概是忙完了,果不其然,宁溪在屏风后换了常服,让林安把官服都拿走了。
宁溪走到他跟前,看着持书闲坐的人,大概一直在等她换衣服,“忙完了?”一副等着人给他一些交代的期待样子。
宁溪走到他的跟前,看着他,靠坐书案旁,心中所思,很复杂,不似之前两日的闲适和放纵。
宁溪想到西北的局势,想到逍遥散,想到了圣都,想到了长公主,其实最好的方法,是不去亲近他。
可是,那天,他一身官服太过耀眼,两人又是尝过男女情事的滋味,天知道她是如何克制才没把人直接带去卧榻,景二公子容颜绝世,此时也一样······
可是,宁溪有些后悔了,后悔那天的冲动,后悔让他等了三天,后悔不能对他真诚,她知道,这样的自己,根本不值得景二公子如此奔赴。
明明分开的这些时日,不就很好吗?
宁溪提醒着自己给他下逍遥散的原因。
宁溪啊,宁溪,犹豫不决是兵家大忌。
还没想出什么结果,却见景明已经起身,扔了书册,双臂扣在她的两侧,禁锢住她的身,也意图禁锢住些其他的东西。
“不行,”景明有些气恼。
宁溪任由他如此,明知故问,“什么不行?”
“就是你现在不管在想什么,都不行。”景明不喜欢她刚才的神情和眼神,跟别院抛弃他时的一样,他好像,非常熟悉,“我这两天任劳任怨,好吃好喝地供着,眼巴巴地等着,这些真心都喂了小狗吗?”
宁溪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景大人觉得自己委屈了?”
“嗯,”景明是有些委屈,此时,还有些害怕,他好像不了解她,又好像太过了解她。
“你为什么来西北?”宁溪心口有些堵得慌。
景明闻言也是,“你不知道原因吗?还是,又准备不负责任?”
宁溪眸子眯了眯,这话,那时的景明也说过,宁溪低头,更觉得后悔之前的冲动了,“你去律法阁报道去吧,张大人已经去驿站找了你好些次,你那护卫挡不了多久了。”
景明见她提齐商,心中好受了一点,沉默了片刻,知道她不想挑明,便也不提他已经知晓齐商的身份的事,“那现在呢,你让我等的,三天,就等吗?”
宁溪如实答道:“景大人属实好看,本侯当时,心动了。”
景明笑了,“那现在呢?不要了?”他又逼近几分,如果色相能留下眼前的女人,他当然可以牺牲色相,只要管用就行。
宁溪却道:“景大人此次来,是为了替圣上看着我吧?”
景明不解,“不是,是我求了大哥,所以圣上让我来西北律法阁做事,我是为了来看你,怎么是看着你?”
宁溪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对于景明来说,这官场太浅了,藏在后面的她,她大哥,圣上,他根本没看懂,“景大人是一个干净的臣子。”
景明还从来没有跟她聊过这些,他当然知道身为宁安侯的实力,很多事情是他这个小小的律法阁的人根本看不明白的,更何况,比起老阁主,他一直在各地施行新法,没有浸淫官场。
老阁主,还有大哥,将他保护得很好。
他还记得大哥奉旨巡视岭南,跟他见面时,问过:
你确认宁安侯是救过你的江湖女子?
你确定要去西北?
他当时一心想着离她近些,回答是。
可是他记得大哥复杂的神情。
大哥说:宁安侯不太可能是江湖人,而且她也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手段通天,连圣上和长公主都要忌惮三分,而且,我记得你很喜欢那个救了你的女子,你不要爱错了人。
他知道大哥一直希望自己情路顺遂,不似他那样坎坷曲折。
大哥仿佛不喜欢自己跟宁安侯走得太近,他说自己很喜欢另一个女子。
即使没想起来,景明却知道宁溪在自己心中的不同,他也知道,眼前的宁安侯再否认,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她强大的没道理。
又傻得没道理。
这次来,难道不是证明?到了侯府,这些亲近,何尝不是出自真心?又何尝不是再一次迷惑了心神?
此时被她带得想起哥哥的话,他还是犹豫了,若是真不是······
若是真的另有其人·······
“梁小姐,”景明有些犹豫,“你真的救过我吗?”
宁溪眸子微眯,不知为何,却换了另一种语气,“什么救过你?”
“那时在农庄,你说的,救过我,”景明不喜欢她的反应。
宁溪更笑得随意,“你和江湖侠女的事情?谁人不知,我随口一提,景公子还当真了,你我在岭南初见,何曾有过其他纠葛,若不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又后来死缠烂打,我又气不过你们景家退婚,不然,也懒得陪你花了这些心思······”
景明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梁小姐真的不是那个人吗?”
宁溪冷笑一声,“怎么?这时候想起你的旧情人了?景大人,我本以为你很有趣,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景明看着这要翻脸的神情,不敢相信,“什么意思?你和我······”
宁溪叹了一口气,彷佛有点不耐烦,“景大人先去驿站吧,我要回军营了。”
景明见她要走,抓住了人,“梁小姐,你的真话假话,我还是能分得清的,你说过,救过我,我信你······”
“那我此时让你离开,你为何又不信?”宁溪抬眸,冷冷地又似审视地看着他,“我宁安侯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景大人觉得自己很特别?”
景明的心痛得他皱起了眉,“不是这样的。”
宁溪走出他的禁锢,十分云淡风轻,“景大人自己心里,也不是有其他人吗?难道还要求我忠贞如一?笑话?本侯只是看着你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梁小姐!”景明着急了。
宁溪停步,看他,“我最讨厌你叫我梁小姐,”这是事实,他每次的梁小姐,都在提醒着宁溪不能真诚以待的愧疚,又提醒着她给他逍遥散的事实,还提醒着她自己是梁家人的事实。
景明的眸子暗了暗,那是他受伤后的表现,“梁······”是啊,他竟不知,如何称呼她,她是他独一无二的梁小姐,可是她说不喜欢。
“你可知自己为何会来西北?你可知圣上为何会重用我?”宁溪接着道:“你还是回你的律法阁,做你的纯臣,有些事情,不要去探究,就不会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亦或是,你早知自己为何而来,不过是在探我的虚实?”
“我不知·····”景明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出了门。
宁溪已经走到了门外,“梁七,收拾,回军营。”
“是,主子,”门外梁七道,陪着主子走了出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景二公子是景大公子那样的心机,主子是不是就可以与之共谋了,而不是每每面对他时,总是如此藏着掖着,主子向来直来直去惯了,必然不喜欢吧?
只可惜,梁七也想得浅了,他并不知道,她的主子身后,还有圣上和长公主······
这些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将她的主子网住,得不到片刻自由。
景明怔怔地站在那里,没弄明白,好好地怎么就成了这样,他们明明······
可是想到自己的疑惑,想到她说的,她并没有救过他,不是那女子······
景明也有一些气恼,如此想着,便收拾了东西,齐商早已在门口等候,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景大人,怎么了?”齐商有些奇怪。
景明还是摇了摇头,先不拆穿吧,“回驿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