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并没有多感动,而是静默片刻,方说道:“你会后悔的。”
景明不解,方问道:“是因为你总是会离开吗?小溪,我可以等,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或者一直等。”
宁溪没有说话,嘴角一丝略带凄楚的笑意,“景明,明天你去南境,不要找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之间的关系。”
“没有其他选择吗?”他以为,会不一样,即使对她如此重要的婆婆的许可,她还是要离开,他知道,她的身后太多秘密。
宁溪的沉默便是答案,因为婆婆,她放纵过自己,但是所有一切,也无比清晰,她还背负着许多事,而他应该过另一种人生。
景明的怀抱更紧了些,“那又是多少年?”
“娶个都中贵女吧,就当这一切,都是梦,”宁溪劝诱着他。
“我不会娶任何人,”景明的话里,难得带了生气。
宁溪伸手,抚着他的脖颈,安慰着人,“行,那你就继续这样等着,等着我有空了,来如此会你,亦或是,永远等一个不会全心全意待你的人?”
景明听着那些话语,却并没有被吓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婆婆走后,我陪着你,多久我都等。”
宁溪坐直了身子,“当真如此执着?”
景明抚上她的脸,没有丝毫退让,眼神坚定而深情,“是,我早已说过。”
宁溪沉默了片刻,又道:“路过新境的时候,随处都有百姓夸你,说你执法严明,是好官,到了南境,就回新境吧。”
景明没想到她竟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去处,“你也在打听我?”
宁溪嘴角有微微笑意,“是,江湖中都有你的名声,可见是好官,还有怡春楼的酒不错,姑娘也都很好看。”
景明没想到这样的时刻,她还有心思开玩笑,“那是为了断案。”
“何家的小姐也真地生得千娇百媚······”
“官场上的曲意逢迎而已,我无意······”景明解释得清楚。
“我知道啊,”宁溪爱抚着眼前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景明恨恨地看着她,低头吻住那柔软的唇瓣。
“如果我听你的安排,你会多久来看我?”
景明知道自己根本留不住人。
宁溪看着他眼里的委屈,主动又送上了一吻,亲散了那皱着的眉头。
“很快。”
“很快是多快?”他不依不饶。
“你要多快?”宁溪好像变得好说话了许多。
“一天?一月?”她越淡然,景明的心就越空,回答他的是宁溪入了衣服的手,还有覆上来的吻。
景明还想抗拒,“代价是什么······”
“小溪,你告诉我······”
可是终究散在了情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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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二少爷失踪了好几个月,最后却在南境被找到了。
可惜的是,二少爷记忆有失,许多事情都记不得太清楚。
景二公子回到圣都的时候,圣上亲自去看了,律法阁如今没了阁主上官乔,老阁主重新出山,若是景二少爷还有执法之能,那律法阁也能早点像文渊阁一样革新立法。
且景二少爷在西境的试法,圣上甚是欣赏,因此后来又特意在律法阁和老阁主一起试探了景二少爷的才能,见并无不妥,就将二少爷重新启用,不过还是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文员。
景二少爷看着那些繁重的案件文案,却很是开心,先是把自己关在了律法阁大半年,后又向圣帝请示,去各域监察,他老师阁主也正有此意,圣帝便应允了。
景二少爷在外半年,再回来时,圣上恢复了他副阁主的职位,又亲派他去巡视岭南几城。
恰好长公主南下到了圣都,也要派了人,去秘密巡视岭南几城。
圣上亲到圣都长公主府,去问长公主的意思,要不要一同前行,因为景家还是担心景二公子再遇到之前的追杀,如今若是随行在长公主派来的人身侧,便再妥当不过了。
景二公子还有些不愿意,说道:“既然是巡查,自然不该如此随着长公主一行,能查出什么来?”
圣上只是笑笑,景家大公子早已婚配,这二公子据说一直被景家安排相亲,只是也无甚兴趣。
“朕去问问长公主的意思,若是她答应,只怕对你也有助益,你几次三番遇险,朕也甚是担心,二公子先回阁中安排吧。”
景二公子这才悻悻然回了律法阁,景一见他出来,也赶紧护着,之前北上就是因为家中有事,没有随行,再想着有大公子,所以便没去,自从二公子回来,景一就没有再离开他片刻。
景二公子之所以不答应那些相亲,也是因为景一说漏了嘴,说二公子已有心上人,是一江湖侠女,还这样那样了,证据就是景二公子枕头旁的包裹······
景二公子隐约也有一些最开始的记忆,但也太过模糊,不过本就无意成婚,所以便谢绝了所有的安排,为此,景一还挨了好几棍家法。
圣上亲自到了长公主府,正值深秋,长公主正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奏章,秋叶纷飞里,甚是美丽动人,这次随在她身边的,是岳文玉。
此时正在那落叶纷飞里,练着剑,见圣上来,早已停了剑,行了大礼,甚是恭敬。
圣上微微笑意,“下去吧,朕与军帅说些话。”
岳文玉朝着二人都行了礼,长公主已经放下了奏章,看到了圣帝,便挥手让人下去了。
“你怎么又来了,宫里朝廷就没有你忙的事情?”长公主抱怨道,刚到圣都小半月,这圣上却必定是隔天都来,“再这样,你那些朝臣,就不说什么?”
圣上早已走到窗边,看了看那些奏章,笑道:“倒也不敢有异议,我是来看姐姐,又不是流连后宫,他们也无话可说。”
“嗯,”长公主立在窗前,看着树叶纷纷而落,“今天来,又是何事?”
“姐姐不是要派人去岭南几城吗?”圣上道,“有个人,想着姐姐随行带着,倒也挺好。”
“岭南军中越来越无法无天,必须去看看了,”长公主皱了皱眉,“何人,还需要你来说?”
“景家二公子,他是个人才,先去岭南助阵,再去各地巡查,对新法的推行,是关键,”圣上说着,就见姐姐神色有些奇怪,转而问道:“怎么?长姐不愿意?”
长公主想起了之前见过的景行,“这景家,圣弟很是看中?”
一句话说得圣上也愣了一下,神情收了几分寻常自在之色,转而问道:“姐姐就真的不择一人吗?姐姐还是忘不掉先圣吗?”
长公主闻言,看着弟弟片刻,然后转过了头,“先圣是先圣,与我是君臣关系。”
圣上也许久未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终究是圣上开了口:“那我与姐姐,是君臣,还是姐弟?”
长公主这才回头看人,然后在圣上的注视里,起身,跪了下去,“如今,自然是君臣,姐姐但凡有的,弟弟全都拿去就是。”
圣上依旧沉默片刻,神色有些冷,然后走过去,隔着窗扶起了人,看着仍旧低着头的长公主,心中冷意,侵袭而来,“姐姐一直也在怀疑我?”
长公主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复杂,掠过了往昔,“臣相信圣上,一定会是一位好圣上,姐姐,就护在你身边。”
圣上在新的沉默里,拉着姐姐的袖子,不撒手,“姐姐。”
长公主并没有推开人,也没有动,只是碰了碰他高高的发冠,“好像又长高了些。”
圣上没有接话,也没有退让。
“还不放开吗?让人看见了,又成何体统?”长公主劝道,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宗长前日来见我,问着我的意思,怎么,你立谁为圣后,自己心中难道还没有决断吗?”
圣上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喜,“他是越来越会找人了。”
长公主一笑,“宗长也没有说错啊,你既然有了后妃,又继位这些年,还没有决定立谁为圣后吗?朝堂不安,能少一处动荡就少一处动荡。”
圣上听得,低了头。
长公主便明了,“还是放不下她?”
圣上便回头看萧萧落叶,“这后位,本来也就是为她留着的。”
长公主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可是,我们都知道,就算是她还活着,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后妃,也更不可能成为你的圣后,那些年在定北,姐姐并不是没劝过。”
“龙凤玉令都在她那里,”圣上止住了她的话,不说,便不是,便还可以自欺欺人。
长公主哑然,片刻才道:“一国之君,一言一行关乎国体,若寻不着,便重新让文渊阁的礼制部再重新制。”
“嗯,”圣上也不再争论,“姐姐这次派何人前去解岭南的事情?”
“西北梁将军有一嫡女,就是被景家退婚那位,这一两年在西北肃清之能颇为出众,”长公主缓缓道。
圣上爽朗一笑。“姐姐竟然连我的人也要揽到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