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市第一人民医院。
住院部。
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凝固空气。
“呃...这是...哪儿啊......？”
窦姜艰难的扭动着脖子，嗓音有些沙哑。
他本能的想要伸手挠挠痒，结果在半途就停了下来。
因为有一个脑袋主动出现在了窦姜的视野里。
她是短发。
那张巴掌大小、圆圆的脸上有着杏子形状的眼睛在不可置信的眨眼，立体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透明的眼镜，樱花色的嘴唇在此刻因为看到窦姜醒了微微颤抖着——是白纸，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所以说......这不是天堂是吧？”
白纸微微点头。
“也不是地狱？”窦姜小心试探问道。
白纸脸色不悦，狠狠在窦姜的胳膊上一拧。
“啊——还是第一次觉得被你掐原来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啊。”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痛感，窦姜反而有那么一丝丝欣慰，“那也就是说......这儿是医院喽？”
他换了个稍稍舒服点的姿势，“真好啊，死里逃生之后睁开眼就能看到你。”
窦姜和白纸两个人所处一个高中，因为休学过一年，高三的白纸今年比高二的窦姜要大上整整两岁。
巧的是，白纸和上辈子窦姜的生日，就隔了一天。
可糟糕的是，刚高考完了的白纸马上就要步入大学了，而小小的窦姜还要苦逼的再闷头上一年课。
“呃......话说啊小白.....”窦姜想到了什么东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我这个住院费......？”
结果白纸“腾”的一下从陪床的板凳上站了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啥情况啊？有多少啊到底？不至于多到跑路吧？”窦姜慌了起来。
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窦姜连忙拉开了被子。
“我的钱！”
结果，不止是没有摸到钱，甚至连衣服都不是昨天穿的那套了，从校服变成了纯色的黑色短袖和黑色短裤。
在一瞬间，脑子掠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说......”
窦姜眉毛瞬间拧在了一起，拉开了短裤，发现就连内裤都换了。
“不会吧......”
窦姜表情复杂，再怎么想也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是一名警察男同志帮你换的衣服，你可别想歪哈。”
一名高个子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正看着自己黑色短裤想入非非的窦姜抬起了头，愣住了。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
窦姜用他最快的速度跳下了床，站地直直的。
“诶诶诶？怎么就下床了？说话是说话，在我闺女叫的医生来之前你先回床上去。”
白纸的母亲，申子怡说道。
“哦...行......”窦姜有些心虚地乖乖的听话掀开被子钻回了病床。
白纸在他还能勉强接受和理解。
毕竟除了那个嫌热大门不出的家伙，也就一个白纸会关心他了，更别说昨天......
想到这里，窦姜抬起头看着那个中年女人，更心虚了。
“阿姨...”
“行了，你就别装了，你俩那点瞒着我的事儿，我早就知道了。”申子怡挥手打断了窦姜，笑容玩味，“心虚什么？难道你......”
窦姜汗都要下来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和她连手都没牵过，您真得听我解释！”
“啧啧啧，我闺女还真是没有魅力，四舍五入‘同居’了半年，结果连手都没碰过吗？”
申子怡叹了口气。
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窦姜刚想开口说话，就又被申子怡打断了。
“阿姨开玩笑的。这事儿不着急说，毕竟这里是医院。这样吧，等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给你办个接风宴，顺便聊聊。”申子怡在最后四个字用了重音，不过随即笑了起来，“放松点放松点，我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问题不大，真的。”
窦姜的心情五味杂陈。
“要不然......我还是先解释解释？”
话音落下。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起来。
窦姜看了眼申子怡，苦笑道：“请进。”
病房门开了，一个白色大褂医生走了进来，白纸跟在后面带上了门。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窦姜皱着眉感受起了自己的身体，片刻后答道：“饿了。”
与此同时，医生身后的娇小女孩眨了眨眼，看向妈妈，在和妈妈对视了一眼，看到妈妈点了点头之后，轻手轻脚的走向门口。
至于医生，在听到窦姜的回答之后笑了笑，在窦姜床边坐了下来，撸了下袖子伸出右手帮窦姜号起了脉。
“虽然呛了水，但是我们的同志应该是帮你及时救助过了的，但你竟是直接陷入了昏迷，一下就是一天，这虽然很奇怪吧......”
“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儿。”
医生收回了手，也站了起来，双手插兜。
“所以说，你什么时候觉得没问题了，就可以办理出院了，你要想多住几天，也没事。”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嗯...我住院这个费用问题......？”窦姜试探性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情况特殊，有关部门会帮你全权报销，这你不用担心。”医生顿了顿，“还有别的问题吗？”
窦姜有些开心，咧开嘴笑道：“我没问题了。”
知道自己不用掏一分钱，对他来说就已经很满意了。
至于昨天的事儿......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要是有事儿警察会来找他，要是没事儿，他最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医生点了点头，向着门口走去。
房间内又只剩下了窦姜和申子怡。
申子怡打破了沉默。
“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是可能你对她是真的很重要吧。”她重重叹了口气，“她从昨天下午赶到这儿开始，到刚刚你睡醒，没有离开过医院，除了衣服不是她给你换的，你的事儿都是她跑来跑去的。”
“一个不会说话的社恐女孩子，只能靠着在手机上打字来和别人交流，竟然看起来没有一丝不情愿，你小子可真是给她下了迷魂药了你。”
窦姜愣住了。
“从九点我就开始给她发信息，发了足足半个小时，她实在不回我消息，我才打了电话。”申子怡耸了耸肩，“你知道的，用手敲两下是‘yes’，三下是‘no’，并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必须接电话。”
窦姜低下了头，有些害怕申子怡的视线。
“然后我就赶过来了呗，没办法，我劝不动她，又不放心她，就只能陪着她喽。”
窦姜抬起了头，“她没有睡觉吗？”
“睡了，在看护床上睡的。不过你阿姨我倒是一晚上没合眼。”申子怡眼神幽幽，“窦姜啊，咱话说在前头，你小子要是敢做点什么对不起我闺女的事儿......我真的会很生气。”
“不敢不敢。”窦姜急忙挥手。
申子怡长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我看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那家伙应该是给你买饭去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家补觉去了。”
“那我......送送您？”窦姜掀开了被子。
“拉倒吧，抱着感恩的心把我闺女给你买的饭乖乖吃完，就行了。”
“那您慢走，谢谢您的看护。”
申子怡摆了摆手走向房门，在半路上停了下来。
“等一下，你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兜里......有钱？”
她听到了窦姜之前喊的，想了起来。
“是啊，有一千多呢。”
申子怡从兜里掏出了几张钞票，放到了桌子上，笑了起来。
“你那钱应该是没了，毕竟不管是裤子还是外套里，可是空空如也的，给你点钱先花着吧。”
窦姜如遭雷击。
“我的手机......也没了？”
申子怡笑了起来，背对着窦姜挥了挥手，走掉了。
窦姜目送着申子怡拉开了房门，可就在关门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房门。
一个羊毛卷高挑女孩钻了进来。
“听说你醒啦？”
窦姜听着她自来熟的招呼，干干的说道：“是的，您是......？”
“我是个警察，叫做汪洋，你好。”
“你好你好，我叫窦姜。”
“好的，窦姜先生。”羊毛卷女孩拿出来了一个笔记本，“请问你在昨天的事件里有什么经济损失吗？我们这里可以帮你全款赔付。”
窦姜傻眼了：“全款？赔付？”
“是的。”汪洋点了点头，“我是建议你说购买时候的价格。”
窦姜倒吸了一口凉气，左顾右盼了半天，最后看到了床头柜的一瓶矿泉水。
他想都没想，把矿泉水拿到手里就拧开了瓶盖。
“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以水代酒，给您旋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