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维在给齐靖州打过电话之后,就一直在医院门口等着。
见到齐靖州,她冲上去拽着人就往手术室跑。
“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表哥我跟你说,那女人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竟然一声不吭就想弄掉你的孩子!要不是我恰好撞见了跟你告状,谁会知道她干过这种对不起你的事?这次抓住她把柄,你一定要好好惩治她!”
柏小维说什么,齐靖州都没听进去。风风火火冲进手术室里,望着手术台上昏迷着的人,他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步上前将人抱起,转身就走。
“哎你?!”不明情况的医生想要阻拦,迎上男人怒火中烧的视线,骇得将剩下的话都吞回了嗓子眼里。
……
路与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在医院,而是在和齐靖州的卧室里。
“你……”看见站在床边冷冷俯视着她的齐靖州,路与浓吓了一跳。
下意识摸向肚子,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不由得心慌起来。
孩子……还在?齐靖州他发现了?
“怎么,有胆子悄悄去医院?现在知道怕我了?”
男人冰冷的嗓音让路与浓颤了一颤,抬起头,又听见他愤怒地说:“我的孩子就让你这么厌恶,想要迫不及待打掉?”
路与浓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轻声说:“齐先生怎么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齐靖州竟然点头说:“说得对,我跟你没有防护措施的只有头一次而已,谁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我的种?生下来得先验一验dna。”
他这反应让路与浓怒火中烧,“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不一定。可他一定是我的!我不想将他生下来,而你没资格管!”
说完起身就要往床下走,却被齐靖州一把推回床上,“路与浓,你别逼我对你动手!”他的人每天都在监视着,齐靖州知道路与浓嫁给他后,根本没和其他男人亲密过,这个孩子百分百就是他的!路与浓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可她竟然还是执意要弄掉这个孩子!
齐靖州隐忍的怒气忍不住再次爆发了出来。
“这个孩子你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否则有你好看!”
“生下来做什么?!”路与浓也红着眼眶跟他对吼,“是做你的撒气筒还是当你和那女人恩爱的牺牲品?惹你生气了再让你骂一声‘野种’?与其让他生下来受苦,我宁愿让他现在就消失!”
在去医院的路上,路与浓就已经想清楚了,像路云罗一样的孩子,一个就够了!
齐靖州面色黑沉风雨欲来,他一把拽住路与浓的衣襟,还有有所行动,身后陡然响起一声怒喝:“齐靖州!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妈。”
齐靖州将怒意再次压下,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齐夫人走进来,径直走到路与浓身边坐下,拿出手绢,温柔地擦拭掉路与浓眼角的泪,“别哭啊与浓,齐靖州他就是个混账,但有我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齐靖州不满,“妈!”
齐夫人扭头瞪了他一眼,“你闭嘴!你刚才是想对你媳妇干什么呢?她怀孕了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对她温柔点?”
母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路与浓感到疲惫,低垂着脑袋,无声讽笑。
齐夫人又说:“与浓的情况我还没跟你奶奶他们说,等你们俩这情况稳定些了,我再告诉他们,免得空欢喜一场。”最后一句似乎是随口说出来的,路与浓却敏锐地察觉了其中的警告意味。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齐夫人也知道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靖州你平时那么忙,肯定没多少时间照顾与浓,要不我留在这边吧。”齐夫人说。
齐靖州却道:“不用,我有时间照顾她。”
路与浓闻言抬眼,撞进了他深邃幽暗的眼中。齐靖州望着她说:“孕期才一个月,并不影响她平时行动,我会时刻将她带在身边,不会让她有事的。”
齐夫人这才露出放心的神色,又将儿子拉到外面嘱咐了好些,才意犹未尽地准备离开。
路与浓趁着两人不在,飞快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赤着脚就往外走。
路与浓紧张地左右看了看,齐靖州好像送齐夫人出去了,走廊上没有人。
她扶着栏杆就想往下跑,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手臂,揽着她腰往后一带。
路与浓蓦地撞上了身后人坚硬的胸膛。
齐靖州强忍怒气,低头在她耳边询问:“想去哪?”
路与浓浑身一颤,僵了身子,“你……”
齐靖州根本不想听她说什么,将人拦腰抱起,大步往回走。一脚踹开卧室门,进去之后直接将路与浓摔在了床上,他松了松领带,“我就出去一下,你就想跑?”
路与浓恨恨地看着他,“你别想我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你没法时时刻刻看着我的,我总有机会让他消失!”
“你敢!”齐靖州双目赤红,“孩子要是没了,你就给他陪葬!”说着他忽然恶劣一笑,“到时候你儿子路云罗就要成为没爹没妈的小孩了,真可怜!”
路与浓蓦地白了脸。
想到齐夫人交代的,孕妇要保持好心情,营养还要跟上,齐靖州忽然就头疼地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急不可查的懊恼,语气有些僵硬地道:“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下去吃饭。”
路与浓呆呆地从床上爬起来,下了床就跟着往外走。
齐靖州无意间一回头,一望之下,差点又发起火来,“穿鞋!”
路与浓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泪水漫了一层,看起来可怜又可爱。她好像没了魂似的,转身又往回走。
看见她虚浮的脚步,齐靖州都怕她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看在自己孩子的份上,齐靖州直接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拖鞋,粗暴地套在她脚上,“走吧。”
下楼梯的时候忍不住又拉住了她手,深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滚下去了。到时候大人可能会没事,孩子就不一定了。
刘嫂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下午齐靖州抱着路与浓回来之后,发了好大一通火,客厅书房里都有许多物品遭了秧。这会儿见齐靖州牵着路与浓走下来,路与浓垂着脑袋木偶一样,齐靖州却是少有的耐心,个个都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三少不是很不待见这女主人吗?
几个年纪小的一头雾水,刘嫂想着厨房里头,齐夫人交代她做的菜,突然生出个有些离谱的猜想,立时就被吓了一跳,看向路与浓的目光闪烁不定。
在餐桌上坐下后,路与浓忽然抬起头来,满脸的泪,“云罗的无辜的,我会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只求你就此放过我的儿子。”
她的儿子?
这个称谓让齐靖州莫名愤怒,路云罗是她儿子,她肚子里这个就不是吗?
他冷冷道:“首先你要听话。”
路与浓点头,脑袋都快垂到胸口,脸上的表情谁也看不见。
齐靖州看得心烦,伸手勾住她下巴,将她脑袋抬起来,扯过旁边的餐巾就往她脸上擦,不耐烦地道:“我都答应你了,你还哭什么?”
他擦眼泪的动作一开始是粗暴的,擦着擦着却忍不住对这张脸心生怜惜,动作就渐渐温柔下来。扔掉餐巾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之前林阿漫一连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齐靖州正因为路与浓做的事而愤怒着,没心情应付,就一个都没接。
看了看旁边的路与浓,他这次也不想接。然而拿出手机,来电人却是周梁。
只得皱着眉头接了。
“齐哥!你干什么呢?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你知不知道?她给你打了四个电话!你竟然一个没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周梁一大通数落下来,根本不给齐靖州说话的机会,又说:“你等等啊,我把电话给她,你好好安慰安慰一下。别让她胡思乱想了。”
旁边路与浓动作顿了一下。
齐靖州察觉了她这个微小的动作,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地对那边道:“人在医院,是身体受伤了,不是心理有问题,你这个医生找我干什么?不管发生什么后果,之后我都会处理,现在我很忙,你别拿这种事烦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路与浓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前的素菜,神色有些木,几乎看不见什么表情。
齐靖州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什么,不由自主解释道:“是一个朋友。”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打电话来的人,还是想要见他的人。路与浓只极其浅淡地笑了一下,敷衍又不在意。
齐靖州给她盛了一碗汤。而后将她面前的素菜换到其他地方去了,“你现在营养要跟上,别老吃这些。”对待路与浓,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真心实意关切的话,齐靖州面色稍稍有些不自然。
路与浓也知道自己是沾了孩子的光,甚至这“跟上营养”还是她的职责,于是小声道了谢,没有拒绝。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自然多了。齐靖州不断给路与浓夹菜,每每想到自己即将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眉眼就忍不住温柔起来,吓得远处观望的佣人都一脸惊恐。
“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去上班,任的还是‘私人助理’这个职务。但你不用做什么。”顿了顿,齐靖州又补充说:“但你不用起太早,以后我会晚一个小时去公司。”
路与浓专心应付着碗里的菜,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好。”
以前尽管相看两相厌,但至少路与浓敢梗着脖子跟他吵,有点生气才像个活人。这会儿她这副温顺得过分的模样,齐靖州怎么看怎么糟心,忍不住皱眉,“抬起头来。”
路与浓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慢慢抬起了头,只是不看齐靖州。
“看着我。”
路与浓转头,就在这当口,夹在筷子上的那颗鹌鹑蛋突然就掉了,落在了餐桌上。路与浓一望,忍不住对齐靖州怒目而视,“你还让不让我吃饭?!”
一吼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然后重新低下头,不说话了。
齐靖州情不自禁扬了嘴角,等察觉到自己笑了,他自己也是一愣,笑容硬生生僵住,转过头去,不再开口。
晚上的时候,路与浓进浴室洗澡,齐靖州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妥协了,为了避免自己孩子一不小心就没了,他将电脑和待审阅的文件都搬到了卧室。时不时就往浴室那边看一眼。生怕忽视了什么异常。
打开电脑,迟疑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在搜索栏中输入一行字:如何照顾怀孕的老婆。
跳出来的资料多且繁杂,齐靖州看得眼花缭乱,好半晌都找不到靠谱的。索性将标题截图,直接发给了杨秘书,然后交代:帮我找些靠谱的资料,明天给我。
此时齐靖州的四个秘书正兢兢业业地在公司里加班,齐靖州发消息过来的时候,四人正聚在一处商讨一个方案。看到齐靖州发来的信息,四人均是一脸呆滞。
“……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这当然是不太可能的。
“你们说……怀孕的是路小姐还是林小姐?”
杨秘书电话忽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四人都被吓了一跳。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齐靖州语气有些烦躁:“消息没收到?”
杨秘书连忙道:“收到了收到了!没及时回复您,是我的失职,很抱……”
齐靖州直接挂了电话。
杨秘书赶紧将几天前给姐姐找的资料找出来,给齐靖州发了过去。
路与浓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齐靖州抱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旁边放着不少文件,路与浓以为他是有工作没做完,不想跟他共处一室,正想离开卧室,他却忽然抬起头来,“要去哪里?”
路与浓脚步顿住,回头说:“我下去坐坐。”
齐靖州神色有些严肃地看了看时间,然后道:“不行,已经不早了,过来睡觉。”
说完就起身将电脑和文件都放到了一边。
若是往日,这根本就没到睡觉的时间,但见他这架势,路与浓知道她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就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在了边上。
齐靖州看得直皱眉,这要是半夜掉下去怎么办?
说不定一摔下去他孩子就没了。
“睡过来一点。”
路与浓往中间挪了挪。
齐靖州不满意:“再过来一点。”
路与浓不动了,“我就躺这里。”
齐靖州扬眉,没再要求,只是躺下的时候,长臂一揽,将人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