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云啊…咳，这么早就去吗？”
躺在床上的张东烟坐起来看到张空云
只见他背起筐篓
“爹，你先休息吧，这几天别下床了。我早去早回”
张空云伸手取下斧子
回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好，好”
张东烟答应过后用独臂盖上被子又躺下
“那，爹，我就先走了”
张空云说着便踏出房门，正准备走。突然又响起张东烟的声音
“听说最近，咳，山上不太安全，要不你…”
张空云有些无奈的转过头
看向屋内的关公像
“爹”
“山上只有些野鸡野猪什么的，而且现在是早上呢…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过头就快步出了大门
啪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唉…”
张东烟低声叹口气，不知道想着什么
也许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转过头有些期望又害怕的望向门口
什么也没有
“咳！咳！”咳嗽又加剧了
张空云听着后边传来的咳嗽声，有些担忧
“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能好”
抬起头看向有些朦胧的太阳，正隐藏在云层中
“好想出去看看啊”
想起爹说过的无戮
“一定要去那看看！听说就在南方”
又想起了小说上的御剑飞行
于是左右挥舞着斧子，想象自己正在降妖除魔
有些羡慕的看着天空中挂着的白云，想着穿破云层的快感
“会不会找到什么宝藏或者机遇呢？”
不切实际的想着，又低下了头
“张空云啊，你已经17岁了，怎能还这么幼稚？
想着又握紧了斧子
“而且，爹还要我照顾呢”
左右看了看，自己是最早出来砍柴的。又看向耕地，地里有人比他还早，正弯着腰双手不停的弄着什么
“希望关公保佑，让我爹的病赶紧好吧”
张空云低声祈祷着便加快了脚步
凉风习习，张空云的步伐变得轻快
“空云哥，你怎么也这么早就上山呀？”
张空云正走着，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连忙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少女
她正微笑着提着篮子
见到张空云转身便向他走去
“福葵？你说呢”张空云看到他不知为何心情便好了起来，说着拍了拍胸脯
“怎么？我半夜都要去砍柴呢，何况…”
“哎呀别逗啦，快走吧，早去早回嘛”
福葵看着他有些疲惫的眼睛
“总是这么晚才睡…咱们一起吧？我要去山上采些野菜”
张空云转过头
“随便”
福葵于是和张空云并肩走着，福葵时不时用余光扫着张空云
她看到快要进山，突然开口
“空云哥，你听说了吗？我听娘说，那个瘸了一条腿的李叔叔，前几天晚上来这山上时，你猜他看见了什么？”
福葵神神秘秘的向张空云靠了靠
“什么？”
张空云握紧了斧子，走进了山
“看到…等一下再说，先过去吧”
福葵说着率先跨过前面地上的一道很深的裂痕
张空云也紧随其后。跨过后福葵四处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他呀，那时候正在…挖菜，然后听到了踩断树枝的声音！转头一看…”
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啪”打断了福葵
“啊！”福葵尖叫一声赶忙抱向张空云，却扑了个空
慌忙抬头一看，张空云就在自己面前，脚下是一截断掉的树枝
“张空云！你…”
福葵快步走过去拍了一下张空云
“福葵，是这样吗？”
张空云忍着笑又踩断了几截树枝
“好啦！”福葵娇嗔着跺跺脚便绕过他走去
“诶诶，福葵妹妹等等我，你说，是不是那个声音？”张空云连忙小跑到她身后跟着
“哼！我又没经历过，我怎么知道？你就是故意的！”说完又快步走着想甩开他
张空云放缓脚步，憋住气慢慢跟着福葵，想吓吓她
听到了旁边有稀稀疏疏的声音，一只野兔跳了出来。
张空云扭头一看
“啊！”
顿时感觉心脏慢了半拍，忍不住叫出了声
只见一个女人被吊在树上，张着通红的双眼盯着张空云，脸上有蛆虫在蠕动着。那女人似乎还在挣扎
“啊！福…福葵！”
张空云大喊着赶忙追上福葵
福葵听到张空云的叫声回过头，见到他慌忙跑过来
张空云紧紧握着斧子，见到福葵没有事也松了口气。咽了口唾沫，四处张望着
福葵见他这个神情，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怎…怎么了？你不会又骗我吧？”
福葵见张空云紧紧盯着她身后，于是转过身
可是什么也没有
“喂…你看什么呢？”福葵拍了拍张空云
而张空云看到的却和福葵不一样
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穿着紫色的衣服，双手踹在一起，用无神的双眼盯着张空云
“真的有怪物啊？！关公保佑…”
张空云祈祷着，腿脚发软，但还是将斧子举起，绵软的威胁道
“你是什么…鬼？别动我们啊…”
福葵疑惑的看着他，又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空云哥，你怎么了？”福葵有些害怕的戳了戳张空云的手臂
张空云向后退了几步，随即想到福葵，将她拉到身后
此时那人突然开口，像剑一样尖锐的声音刺激着张空云
“你就是”说着伸出惨白的手指了指张空云
“我？我是什么？我…”
张空云又后退几步，盘算着逃跑路线
福葵有些担忧的也跟着后退，扭头看了看，后面也没有什么
“空云哥，你怎么了？这里就咱们两个啊”
“跟我来”那人刚开口，张空云便不受控制般的走向她
“喂！喂！你干嘛？”
张空云想摆脱，却连手都举不起来，只能像竹节人一样向她走去
“空云哥？”福葵跟着张空云，见他脸上漏出恐惧的神情，还以为是病了
之后也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双眼空洞，转身便走
走着走着，踢到了一只正在地上觅食的松鼠
那松鼠惨叫一声连忙窜到一旁的草丛中
“我…是来干什么的？”
福葵刚走出山就回过神般的拍了拍脑袋
“哦！是来采野菜的，娘说今早要吃”
想起后又快步走回山里
张空云走到了一旁的草丛中，丢下了斧子
被控制着坐下
此时那个女人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国字脸中年人
“你叫张空云吧？”
张空云想站起来，却被无形的压力按住，只好试探的问
“请问这位大叔，您可以放开我嘛？我得罪了谁吗？”
那人笑了，坐下盯着他
张空云被他盯得不自在，想低下头
突然发现他一副正气的样子，便想
“真的有怪物啊…它应该不会害我吧？”
旋即激动起来，期待的看着他
“我问你，你叫张空云是吗？”
张空云赶忙回应
“对，对，我叫张空云，请问…”
还没说完便被打断，那人缓缓开口
“好，你爹张东烟，他逃的债，要还了”
“什…什么债？”
张空云有些懵，记得爹没说过什么债
“剑债”
张空云一听，傻了眼
“什么？！剑债？我爹不会武功啊，而且断了一条手臂，怎么可能”
那人盯着张空云的眼睛
张空云感到一阵刺痛，说不出是哪的，只感觉浑身难受
“是剑债，就是剑债，我没记错。只是他没和你说过”
张空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能看着那人的脸
“这是好人吗？感觉…不对劲”
张空云有些害怕的想着，随后又安静下来，因为他发现那人在盯着自己
他平静的看着张空云
“你爹年轻时倒是练了些功夫，只可惜都是些三脚猫功夫”
此时那人突然消散了，但很快又出现
他平静的看着张空云，似乎在想着什么
“他有一次路过这里，正巧遇到两帮人因为满坤剑而打起来”
说着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右手
“两帮人都死了，你爹就赶忙走过去捡了些东西，看到了在血泊中的满坤剑，就拿走了”
停下，看向张空云，缓缓评价道
“你跟你爹很像，就是缺了些气魄，没胆”
张空云想反驳，却说不出话
那人看到张空云的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空云又感觉压力增大，被迫弯下了腰
那人满意的笑了笑，之后接上前面的话
“你爹不知道那柄剑是个宝贝，所以很随意的耍着…”
说着又隐去，这次时间长了很多
张空云想站起，却发现依然无法移动
那人出现后右臂变为了一把通体红色的剑
之后强行按住张空云，对着他的右臂一剑挥下
“喂！啊啊！不要！”
张空云恐惧的挣扎着
“你干什么！”
张空云剧烈的挣扎着，然而无济于事
突然感受到钻心的疼痛
之后是丝丝快感和沉重的压力
“呼…”
张空云心中突然响起那人的声音
张空云惊魂未定的站起身，发现那人不见了
看向自己的右手
它正闪着暗红色的光
旋即又变为正常的颜色
“你…你干了什么？！”
张空云崩溃的跪在地上，大喊着
“仙人！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我家里还有个老父亲需要照顾…”
说着跪下磕了三个头，然而没有用
满坤剑没有回答他，只是安静的修养着
“仙人！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张空云绝望的跪在地上
“哈哈”
张空云心中突然响起那人的声音，似乎不是嘲笑
“仙人，我犯…”
“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看看么？没有武器怎么行？况且你爹失约，我要你续约，你爹已经没用了”
满坤剑有些虚弱的说完便不再言语
张空云绝望的站起身
想起它说的话
满坤剑？
张空云想起了小说中的剑
“魔剑吗？”
捡起了斧子，又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那人原来的地方
只有风吹过，什么也没有
张空云突然感觉不对劲，想起了张东烟
“爹！”
张空云突然跑起来，在心中祈祷着
飞也似的跑回村中
“空云，你见到福葵没有啊”
福葵的父亲正准备下地，看到张空云便问
张空云没空回答他
转眼便是一阵尘土
“告诉你爹！今晚，我找他喝酒！”
福葵父亲大喊着，又无奈的笑起来，俯下身鼓弄着什么
张空云踹开了家门，只有一片寂静
“不会…”
张空云仍然抱有些希望，慢慢走着，丢下了斧子，放下了筐篓。心跳的越来越快
“爹…”
张空云颤抖着声音推开房门，扭头一看
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张东烟在第四天就下葬了，张空云跪在张东烟的坟前，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爹也死了，我呢？
福葵在他身后看了一会，默默的转身离去
张空云想起了满坤剑
这些天他一直识图将它剥离自己身体
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张空云失了魂一般的缓缓站起身，转身走向家
“唉…”
福葵父亲看到张空云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
“张东烟，死这么早，我还欠你一杯酒呢”
说着自嘲的笑了笑，一转身，看到福葵拿着斧子进了山
张空云进了房门，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你得杀至少五个人，一个月内”
满坤剑突然开口，声音在张空云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
张空云已经没有心情想这些了，无助的蜷缩在一起，抽噎着
“你不是想出去闯荡么？”
“我给你机会，拿上我”
满坤剑说完就不再言语
张空云只是抱着头，蜷缩着
心中感到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张空云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抬头一看，是福葵，于是赶忙坐起来
她端着一碗肉走过来，看到了张空云的样子，眼中闪出同情，强颜欢笑道
“空云哥哥，吃吧…这是山上的野鸡”
福葵坐在张空云身边，将碗递给他
张空云撇到了她衣服有些脏，还有些血迹
“福葵，你衣服怎么回事？”
“啊…空云哥，没事的，搬运木柴时划破了，没干系的，吃吧，空云哥”
张空云没有多想，接过碗
下定决心似的抱着大口吃起来
福葵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狼吞虎咽，靠近他，用手帮他打着尘土
见到他吃饭的样子却没有想笑的冲动
看他吃的差不多便站起身
走出去端来了一碗水
张空云一口饮下后抹抹嘴，碗已经空了
“我再去装点…”
站起身拿了碗便要转身
“不用了”
张空云低声说着，看向福葵
福葵又坐下，放下了碗
张空云抱着腿，缓缓开口
“福葵，我可能过些天要走了”
“啊！”
福葵吃惊的叫了一声，随即低声劝道
“空云哥，外面可是很危险呢！你不要出去好不好？”
哀求似的看着张空云
张空云骗福葵，装作轻松道
“放心吧，有人会接待我的，到时候我…”
知道自己不太可能再回来了，于是又止住嘴
福葵不知道要怎么劝阻
“我不会马上走的…福葵，谢谢你，陪我这么多年…”
福葵早就埋头抽泣起来，随即想起了什么，又很快站起身，委屈的盯着张空云
“我…我要回去帮爹爹打理菜了…你…”
拿起碗又捂着脸跑了出去
张空云心情不佳的坐着
满坤剑的声音响起
“你没杀过人吧？人死很正常，悲欢离合我见过太多了，我劝你先去杀几个人，麻木后就不伤心了”
“实在下不去手就去杀几只野猪野兔，将它们活刨看着它们挣扎渐渐死去，你会改善许多”
张空云只是抱着腿，默默的看着门外的天空
落叶飘来，却在门前徘徊
满坤剑说着现身，依然是国字脸大叔
满坤剑蹲下，细细盯着张空云无神的双眼
“你不杀人，别人就杀你，我与你绑定了”
“想得到我的人很多，你确定你现在可以打的过他们？”
张空云回过神，看着满坤剑的面孔
无力的开口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绑定？你知道我只是个凡人”
“这世间所有人，都是凡人，高者也是，他们更多的是机遇”
满坤剑说着像是在回忆
想起自己被高者封印的往事
“他很努力，是个普通人…”
张空云打断满坤剑
“我不想听你的故事和什么高者，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绑定，我…”
“因为你想，只有你想所以才会，你想得到机遇”“更重要的是，你是张东烟的儿子，我一旦与一人契约就不可改变，哪怕是那人死了也要与他子孙继续契约”
“高者在我换了剑魂后将我封印起来，后来被那群人找到，你爹算是捡了个漏”
张空云不敢想，不敢直面自己，只好安慰自己是为了自己的房子，旋即想起福葵
还有她
满坤剑站起身环顾四周
“你与我，之后不再住在这种地方”
张空云软弱的，带些哀求的说
“你离开我，我只想好好活着”
“不行，满坤剑剑魂80年一换，到时你再摆脱我吧”
满坤剑说完便消散，又回到张空云体内
张空云站起身，知道自己的安慰站不住脚
但心中仍有些期待
“如果他们找到我怎么办？”
“杀”
满坤剑只一个字，张空云就感觉如坠冰窟
心情大变，心中充满戾气
杀意波动，逐渐凝聚成实体
张空云手中逐渐汇聚出通体红色的满坤剑
突然，张空云脑子发痛，于是赶忙蹲下捂住脑袋
可是心中的暴虐更甚
“杀吧！”
满坤剑兴奋起来，激动的说着
杀意爆起，在张空云身后嘶吼着，似乎要挣脱束缚
张空云要控制不住
想起了福葵，想起她的面容
“杀了她！杀了她！”
满坤剑兴奋的叫喊着，已经蠢蠢欲动
“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杀了他们！看着他们的内脏流出！”
满坤剑好像嗅到了血的气息，激动的动起来
张空云强行控制自己安静下来，无力的倒下。满坤剑逐渐消散，身后的杀意也逐渐变低
“啊！”
张空云对着脚下一拳猛地挥去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泄着
咚—
脚下的泥土飞溅
随即爆开，将张空云炸飞，张空云撞到了房梁，随后重重摔下
晕死过去
张空云醒来时，是在床上
福葵见张空云醒来，激动的说
“啊！空云哥，你不要动…”
“我怎么了？”
福葵担忧的盯着他，似乎要找出与正常人不一样的神情
“一声巨响，吓我们一跳，找到你时你倒在地上，却没有受伤，可是房子被炸烂了…”
福葵说着又低下头
“啊？！那…那我是在…”
张空云挣扎着要坐起来
“空云哥，你不要动，大夫说你没有受伤，可是我担心，所以你不要动，好吗？”
张空云安静下来，盯着福葵憔悴的脸
“医生说没关系，可我觉得…”
福葵扭捏着，又低下头
“我没事了，福葵，我下床可以吗？”
张空云突然嗅到了什么
是茉莉花的味道，张空云在福葵身上闻到过
“我是在…你的床上？”
张空云有些犹豫的开口
“嗯…”
福葵低下头，又抬起头，眼中是哀求
“空云哥，你不要起来好吗？你受伤了！休息几天，我去给你煮汤喝，好吗？”
“杀了她！”
满坤剑突然开口，满是兴奋
“闭嘴！”
张空云很愤怒，紧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空云哥…我，我先…”
福葵被吓了一跳，随即有些委屈的站起身
“不，不是说你，福葵，过来好吗？”
张空云躺在床上，却不想移动
福葵转过头，慢慢走到张空云身边
“抱我，可以吗？”
张空云说着，笑了
福葵脸色瞬间变得火热，缓缓俯下身
突然感到胸口异样，可因为怀中是张空云，并没有起身，而是紧紧抱住他，随后逐渐瘫软
张空云手中握着满坤剑，剑尖刺穿福葵的身体，正滴着血
“对不起，福葵”
张空云哭了，想起福葵的脸
“空云哥！你怎么了？”
福葵见到张空云流了泪，赶忙走过去，帮他抹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