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幽魂打架造成的混乱,范灵和杰尔抓住机会立刻逃离。
一人一骷髅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并没有立即休息,却打着转互相打量了起来。
“可爱的孩子?”范灵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负心汉!”杰尔同样不甘示弱。
“看起来你的保命技能也不怎么样,等死罢了。”范灵悠然地用手指打着圈。
“还不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猪队友,不然她们又怎么可能发现我?”杰尔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猪队友说谁呢?是谁从头到尾就想着卖我?”范灵说着说着就用手指向了杰尔空洞的鼻子。
杰尔这回却没回怼范灵,他侧过头指着一个方向对范灵说:“你看那是什么?”
范灵闻言望去,远远看见地面上燃着一团橘红色的火焰。
“是炎魔。”杰尔说。
“获胜的是这家伙吗?”范灵思索着。
“咱们走吧,炎魔是我们惹不起的。”杰尔低下头看向来路。
范灵不为所动,他紧盯着那团火焰观察了一会,说道:“你没发现那团火焰好像有些微弱吗?”
“那又怎样,炎魔单手让我俩,我们也打不过。”
“那也得看清楚再说,万一他让的不只是一只手那么简单呢?”
范灵执意要去,杰尔便跟在身旁。
他俩摸索着前进,离炎魔越近,便越是小心,最后几乎是匍匐着爬到近处。
在橘红色火焰旁的一道凹沟边,探出一颗人头和一颗骷髅头。
只见那团火焰中间仅有黑色的一团,可能比巴掌大点,说不清像是身体的什么组织或部位。
火焰包裹着那块黑团静静地燃烧,好似黑夜中擦着的火柴头。
“这是什么情况?”范灵疑惑地问道。
这时,那块黑团突然发出一丝沉闷的声响,像是小孩子打了个嗝。
然后,在那团火焰中突然飞溅出无数的火星,一齐喷射到高空中,又如烟花般洒落,火团变得更小了。
范灵和杰尔埋头躲避,等待火星湮灭后他们再次探出头来。
“炎魔要死了。”杰尔说。
“怎么会?这么说他是被打败了,还是说和殉道者同归于尽了?”范灵还在纠结两个怪物之间战斗的结果。
“抓紧机会啊,你走大运了。”杰尔一把抓住范灵就要把他给拖出来。
“走什么运?”范灵还没弄明白,但杰尔的话不免让他喜上眉梢。
“趁炎魔的火焰还没完全熄灭,赶紧用它烧你的影子,这还正好是它发怒后的火焰,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机会啊。”杰尔催促着范灵。
范灵陡然醒悟,但这种奇异的事对他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头一遭。
范灵颇有些笨拙地走到炎魔旁,他低头观察自己影子的位置,却发现因为冥界的环境过于阴暗,自己在这块唯一明亮的火焰旁,影子总是被照在身后的,又怎么能够将影子移到火焰上呢?
“没有别的光源,我的影子怎么可能碰得到这团火呢?”范灵围着炎魔打转,眼看火势越来越小,炎魔的生命即将燃尽,他显得很是焦急。
杰尔很是严肃地立在一旁,像是经过一番思考后,他开口道:“我有办法,你把双腿岔开,岔大一点。”
“啊?你要干嘛?”范灵不明所以。
杰尔并不解释,仍然保持严肃,尽管范灵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还是照做了。
随后杰尔走到范灵的对立面,正好隔着炎魔的火焰,他对范灵说道:“捂住耳朵。”
接着,只见杰尔的影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范灵面前。
“影咲!”
杰尔大呼出声,他影子的胸膛部分猛然膨胀起来,像是鼓足了气,然后探出头发出撼人骨髓的尖叫。
那声音尤其像一把钝锯在锯自己的门牙,又像是乌沉沉的锁链搅缠着自己的脊柱。
尽管范灵老实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还是感觉自己的胃囊几乎噎到了嗓子眼,脑仁也像是被粗壮的铁棍发狠般搅动着,直刮擦自己的颅壳。
范灵没注意到的是,受杰尔的影咲影响,那团火焰像是被大风欺凌,被无情地压到地面,穿过范灵双腿之间,成功地烧到了他的影子上。
也许是因为杰尔的技艺精湛,又或是他的身高恰当,总之这团火焰所幸没有点燃范灵的裆部。
范灵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也要受不了这种折磨,即将脱离身体,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范灵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
也许在刚一开始承受到影咲摧残的时候,范灵就应该倒下,但事实是,他倒下还是不倒下,都不由自己决定了,一如在海浪陈年累月的拍击下,礁石却无从选择躲避。
范灵也许是昏过了,也许又没昏,他自己是说不清楚的,但他的眼睛还睁着,眼白上浮着飘忽不定的瞳孔,他的嘴边也全是白沫。
炎魔的火焰彻底熄灭了,杰尔随意地坐在范灵身旁,他推了推范灵说:“行了,行了,我都没用力呢,瞧你弱得一点不像个男子汉。”
范灵完全没力气理睬杰尔,他艰难地喘息着,等到身体上的燥热褪去,逐渐感受到冥界的风送来的凉意后,他总算清醒了一些。
范灵摇晃着坐起身,无力地掏出沙袋,用沙袋给出的水漱了漱口后,才算是恢复了过来。
“别光顾着自己爽啊,给我来瓶奶。”杰尔碰了碰范灵。
范灵白了一眼杰尔,甩给杰尔一瓶奶,接着自己啃上了面包,填补肚子里的空虚。
杰尔尽情享用着牛奶,同时对范灵说:“快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操纵影子,别白费我一番心思。”
范灵沉默着想了想,似乎清楚了刚才的经历,他找见自己的影子,见它还是那般老实地躺在地上,跟平时别无不同,只得问道:“怎么做?”
“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影子上,想象自己钻进了影子里,然后用力站起来。”杰尔指示道。
范灵看着自己黑漆漆的影子,瘦削、深沉但平静,他试着将注意力灌注进去。
范灵一时间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进入莫名的黑暗中,黑暗里有着温暖的氛围,使他不觉得恐惧。
范灵的意识沉浸在黑暗中,感觉到这里除了自己外,似乎还有着另一个存在,隐约就在摸不到的前方。
那模样看不到眼睛,看不到神情,也无从确认他的身形,范灵觉得那像是自己的过去,也许是现在,又或者,可能是未来。
“站起来吧,我的朋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