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渝州城。
11月11日。
阴转小雨，感觉空气都湿哒哒的。
砰~~~
砰~~~
砰~~~
......
“100环！”
“卧槽，周哥，牛逼啊，半年多没来，还是这么屌！”
周漠取下耳罩，一脸平静地看向年轻老板身旁那块儿屏幕，里面的靶纸上，只有一个弹孔！
“那你还不把今年的奖金给我。”
“嘿嘿，周哥，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嘛，不着急，不着急哈...”
周漠微微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老板。
顿时，两人陷入沉默，一种诡异的尴尬逐渐弥漫。
“呵呵，周哥，那边好像有人叫我，你慢慢玩，呵呵...”
看着年轻老板仓惶离去，周漠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白痴！”
今天他是第一个来俱乐部的会员，这个时候刚刚早上八点过，又是周末，哪会有其他人。
收拾好东西，周漠背着包回到俱乐部门口，这里刚好能看到枪械室和弹药室。
“嘿嘿，周哥，走了啊。”
没有接话，周漠白了老板一眼，直接往外面走去。
天空灰蒙蒙，黑压压的，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
突然，周漠两眼一花，脑袋一阵眩晕，跟着全身绵软无力，脚下踉跄。
要不是顺手扶住门框，肯定得摔在地上。
“艹，又来...”
“周哥，你怎么啦周哥！”
柜台后面的年轻老板被吓一大跳，赶紧跑出来扶住周漠。
好一会儿后，他的身体才慢慢恢复力量。
“没什么，老毛病...”
“卧槽，周哥，你刚才那样子，也太吓人了！”
年轻老板长出一口气，要是人在他店里发生意外...
“放心，我不会讹你...”
说着，周漠直接往外面走去。
“卧槽！”
“周哥，你也太小看我了！”
年轻老板冲周漠大声辩解，却让人感觉十分苍白。
周漠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俱乐部随意挥了挥手。
人心，人性，不可测！
他今年35岁，早已被社会毒打得认清了现实。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拦下一辆出租车，周漠钻上车直接在后排躺下，双手抱着脑袋，身体蜷缩。
“小伙子，没得事撒？”
司机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双眼震惊中透着疑惑。
“去医院，快！”
“嗞嗞嗞...轰...”
随着烧胎的声音，出租车瞬间向前蹿出去。
“呲...嗞嗞嗞...”
短短三分钟，刹车声响起。
最近的人民医院与射击俱乐部相隔5公里左右，黄色法拉利，恐怖如斯！
“小伙子，到了，你还能走不？”
周漠没说话，直接拉开车门往医院大门口跑去，后排躺着一张青蛙皮。
急诊部大门近在咫尺，他的眼睛已经快完全失明，满是雪花，就像盯着太阳看久了之后那种感觉。
偏头痛，神经内科的常见病之一，也是致残性最高的疾病之一，病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明确，不能根治。
他今年35岁，却被这个病折磨了30年，导致他的性格也变得阴晴不定，反复无常。
在他人看来，周漠就是一个怪胎，乖张，冷漠，孤僻，善良，绝情，好像什么都沾点儿，亦正亦邪，怪异无比。
该死的头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不分时间场合，就像小仙女翻脸一样，飘忽不定。
有时候几个小时就好了，有时候也会持续一两天。
周漠记得，有好几次他都痛到直接昏迷，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三天后了。
“嘭...”
最终，他还是没坚持到急诊部里面，摔倒在大门口，手里紧紧攥着医保卡。
眼先花，头再痛，每次的流程都如此，没有丝毫偏差。
“快快快，让开，让开...”
模模糊糊的，周漠只感觉自己身体在晃动，还有刺眼的亮光，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此时，外面也开始下起雨来，越下越大，雨幕很快连接天地。
半天后，病床上，周漠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依旧昏迷不醒。
要不是旁边的呼吸机还在工作，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嗝儿屁。
“轰...轰隆隆隆隆...嘣...”
爆炸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远远传开。
一颗陨石从天而降，正好砸进新区人民医院。
门诊部大楼直接坍塌，变成废墟，火花四溅，遮天雨幕也掩盖不了烟尘弥漫。
刚才还来来往往走动的人群，瞬间集体昏迷，瘫倒在地。
一些运气好的，直接灰飞湮灭，渣都不剩。
还有一些运气不怎么样的，被穿肉串一样挂在住院部大楼裂开的钢筋上面，鲜血喷涌，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彻底凉凉。
医院这方天地，只剩下哗哗雨声，本就灰暗的天空，越发黑下来。
停电了...
“嗯...”
两天后，病床上的周漠手指动了动，然后是双脚，紧接着眼皮也颤抖起来。
挣扎着睁开眼睛，脑袋的胀痛还有些许残留，身上黏黏糊糊的。
每次偏头痛发作，他都要经历一遍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可谓冰火两重天。
“我这是在哪儿...”
病房里一片漆黑，阵阵冷风从外面灌进来，门帘飘飞。
窗外偶尔划过闪电，借着一闪而逝的亮光，隐约能看见病房里的场景。
“原来是医院...”
周漠费半天劲才勉强坐起来，此时脑子还不太清醒，对眼前的诡异并没有感到震惊。
“有人吗...”
声音虚弱无比，有气无力，就算有人也听不见，何况现在外面一个站着的都没有。
周漠扶着墙来到病房外，走廊上安静得可怕，同样漆黑一片。
不知何时，应急灯都已熄灭。
只有走廊尽头能看到微弱的亮光。
“我~尼~玛~~~这什么情况！”
看着眼前这一幕，周漠张大嘴巴，双目圆睁，瞪得像铜铃，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巨大的深坑，取代了门诊部大楼。
一颗青蓝光团静静地漂浮在坑底半空，周围好像被一层透明隔膜阻断，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空间，雨水落下到一定高度就向旁边滑去。
这么大的雨，难怪坑里却没有积水。
住院部大楼也被竖着砍掉一半。
狰狞的钢筋混凝土断口上，还挂着碎布片，随风飘荡，在青蓝色光芒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恐怖！
此时，周漠终于恢复一些体力，不用再扶着墙。
“那是...”
坑底的青蓝色光团，诱人非常！
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眼，仔细看的话，青蓝之间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紫色。
“嘶...啊...”
周漠突然双手抱头，不停摇晃，潮汐般的胀痛不断冲击他的脑袋，痛得直撞墙，试图以此来缓解一下，奈何，于事无补。
十几分钟后，佝偻着身体跪在地上的周漠才重新站起来。
豆大的汗珠遍布脸颊，额头上鲜红浮现。
脑袋里也多了一些记忆碎片，正在慢慢拼凑成一个个画面。
恢复过来的周漠，一脸平静，眼神冰冷，感觉像换了一个人，转身往楼下走去。
来到坑底，他盯着那个青蓝光团发呆，一些记忆如潮水般上涌，分不清是梦境还是什么。
欣赏了一会儿，周漠伸出双手捧向光团。
瞬间，光芒收缩，一颗脑袋大小的漆黑水晶体出现在手上。
同时，失去透明屏障阻隔的雨幕，照他当头砸落。
只一个呼吸，周漠就变成了落汤鸡，全身上下都被淋湿透。
但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漆黑水晶，眸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回到残存的住院部大楼里面，周漠将湿透的衣服脱掉，随手丢在地上，换了一身干燥的病号服。
二楼，某值班室内，周漠躺在小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块黑水晶。
没一会儿，他的眼皮就开始打架，随即沉沉睡去。
黑暗中，点点光斑浮现，逐渐汇聚成光线细流，顺着他的双手缓缓流进体内。
外面遮天雨幕依旧，偶尔还刮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天地间只剩下单一的灰暗之色。
时间悄然流逝，很快来到第二天早上。
医院各处昏迷的人群，还是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
雨幕退去，世界重新恢复光亮，只是明显要比以前晦暗许多。
隐约间，能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飘落。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