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你把老四怎么了?”
砰!
开枪了。
罗伊德急忙站起来,心头猛地一颤。
“什么情况?”
砰!砰!
枪声接二连三从房间里传来,紧接着传来了打斗声,伴随着阵阵惨叫和哭豪。
“灭口?”
在“灵”状态下,住宅里发生的一切罗伊德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进门后,先是朝着正前方开了一枪,踹了左边那人一角,接着左右各一枪。
他跳上了桌子,罗伊德听到了利刃被抽出的声音,刀刃用力地刺入一个人的眼睛里,发出嘶声惨叫。他拔出刀刃,连带着眼珠子一起抽了出来,那人挣扎了片刻后断气。
他继续用带着眼珠子的刀回头刺进偷袭者的脖子,时而一枪崩掉那些企图掏枪家伙的脑袋……
“每次下手皆是要害出,十分凌厉,凶狠,绝对不是普通人,倒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熟悉着刀光剑影的生活。”
罗伊德皱起眉头,“他也许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现在跑绝对会被他背后放冷枪。”
他把手指头搭在左轮扳机上,侧身靠在墙角,仔细的聆听着房间内的打斗,只要那人一踏出来,立刻朝着他要害开枪!
这是唯一的活路。
房间内的声音越来越少,从原来的十八道变成十道,七道,三道,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微弱的喘息声,以及四处环顾着查看是否有活口。
此时整个庭院,安静。
死一片的寂静。
难以想象里面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而且还被罗伊德一点点的倾听在耳边,每个人死前的抽泣,哭豪,恐惧,颤抖,愤怒,憎恶……
五味陈杂,层层叠浪。
罗伊德额头已经布满了打斗的汗珠,但他不敢分心,心脏砰砰砰地仿佛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的所有注意全都放在那个人的脚步声里。
“他朝我这边走来了!”
罗伊德心中暗喊道。
尽管隔着一堵墙,但他似乎已经发现了外面这个旁观者。
“他该不会是想让隔墙射穿我吧?”
罗伊德有了一个危险的想法,他不确定,这个时代的墙,这个时代的弹药威力,这些都在未知的因素中。
“不行,得先发制人。”
直接冲进去,连续开枪,同时施咒!
在火力压制下,他一定会闪躲,只要给出自己念出古龙语下“火焰”这个单词的时间就够了。
罗伊德动了,几乎用他最快的速度闪了出来,暴露在房间里散发出得到火光里。
“老大,我买烟回来了。”
草!
那人发现宅院静悄悄的,察觉不对劲,索性在距离十米的位置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看到了手持左轮手枪的罗伊德闪到光线之下。
他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回头撒腿就跑。
罗伊德根本没有关心这个人会如何,一心专注放在房间里的杀手。
可还没等罗伊德冲进去,那人发疯似的冲出房门,朝着那个逃跑的斧头帮漏网之鱼追击而去。
砰!
银色的猎魔子弹划破夜空,在灰雾之中擦出鲜亮的色彩。
嗖……
子弹顷刻从背后穿入披风男子的心脏,滚烫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风衣染红。
他就像是风中的雕像,突然间倾倒在地上,他的双眼满是震撼,以及,更多的震撼!
砰!
第二发猎魔子弹冲破枪管。
是黑夜中的利剑,是狂暴的烈炎。
后脑勺迸发出浓稠脑浆,将他此刻的表情永远埋葬在滚滚流出的血水之中。
罗伊德退出了灵的状态,持着左轮手枪小心翼翼来到他身边,一共两发子弹,洞穿他的心脏和大脑,他彻底死了。
这个身份不明的杀人凶手。
一个人,连杀了十七条性……不对,是十八条。
罗伊德一脸无奈地望着庭院门口的花丛。
蓝月微明,洒下惨淡的霜。
深红的鲜血在土壤上添加了浓重的一笔。
“你……在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的呢?”
“我以为我可以,我以为,我能够平静地杀人。”
罗伊德时哭时笑,突然间转笑为怒,他抽搐着脸。
“十八个人啊……那是十八条命啊!”
罗伊德嘶声大吼。
泪腺止不住的喷涌出泪滴,顺着他痛苦,僵硬的表情,滴答,滴答。
打湿了地面。
他的话语颤抖,沙哑,几乎是失去了声带一般,
有气,无力。
质问着不会说话的尸体。
没有回应。
冷风徐徐吹过,没有感情,就像天上的明月一样没有感情的拂过尸体,拂过这片宁静的庭院。
“我该走了。”
罗伊德冷静下来,警察很快就会接到附近居民的报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临走前,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留下鞋印,也没有触碰任何一具尸体,只有湿了一地的眼泪,但它们很快就会风干消散。
除非是使用非凡的手段,否则是不可能查到罗伊德身上。
这些人都是黑帮,并不是普通平民百姓,警察只会以黑帮之间的恩怨作为理由销案,光是这点程度还无法惊动教会。
可是,他们始终是人啊。
这对他们而言,是比酷刑还要残忍的虐杀。
他们虽然是黑帮,也许作恶多端,但其中有些人未必杀过人,也许他们只是迫于一些原因,不得已加入黑帮,即便有取死之道,也不该是这么死。
罗伊德感到很不甘。
虽然他已经将凶手制裁了。
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要做点什么。
哪怕整个艾尔兰德都不在乎斧头帮全员的生死,哪怕明天这个新闻刊登在艾尔兰德晨报上,更多的人,也只是觉得死有余辜。
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在死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罗伊德知道,而且听得清清楚楚,就差眼见为实。
但有些时候,亲耳听到的事情,远比亲眼所见还要残酷。
兜兜转转,罗伊德又回到了银十字街。
他身着华丽但却不太合身的礼服,像一个格格不入的人,走在逆流之中。
他突然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在跟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讨论这座城市,他还嗤之以鼻的嘲笑她无力,弱小。
到头来才发现,原来真正弱小的人是自己啊……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该去哪里?”
这偌大的艾尔兰德之中,似乎没有了自己可以容身之处。
一个……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