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迫近夏天的原因,今天校园里的气温异常沉闷。
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学生机械似地移步,三三两两地往学校的操场聚集。
一阵凉风吹过,带走了部分闷热的空气,但似乎带不走学生们身上的倦意。教导主任站在讲台前,有声有色地对着台下演讲:
“为了培养大家的责任心与团队合作能力,学校特别为每个班级分配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小花园。我再三让你们都记住,这是任务,任务不是什么好玩的玩意儿,是任务你们就要学会执行。你们每个人都要负起责任来,把自己的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别以为这只是种种花,拔拔草那么简单,这是在考验你们的责任心和团队精神。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班级的花园里长满了杂草或者乱扔垃圾,那是对全班同学的羞辱,也是对学校的不尊重。”
他继续说:“你们每个人都要记住,这个花园代表的不只是你们班级,它还代表了我们学校的面貌。你们要是连花园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其他的成就?你们是学生,不需要我再教导你们什么是责任与担当,应该把它当成一项严肃的任务,不是随便的游戏。要是谁的花园管理得不好,那就是全班的耻辱,知道吗?”
讲台下,学生们的反应却是五花八门,有的学生低头在偷偷睡觉,有的则是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还有不少“勇士”抬头吐槽着教导主任的演讲:
“把路边的草坪安个牌子就能叫班级小花园,主任,你也是无敌了。”
“9(6翻了),原来我每年花好几个达不溜来到这里,是来向校领导学习责任与担当。”
“学校压根就是懒得请园丁打扫草坪吧......”
教导主任的声音在操场上继续回荡,他没有给学生们太多喘息的机会,直接转入了演讲的第二个主题:“接下来,我们要严格执行‘文明校园,净化教室’的规定。我已经告诉过你们,我不想再在任何教室里看到跟学习无关的东西。零食、小说、书包里不必要的物品,还有那些花哨的水杯,统统不允许带进教室。我们来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搞杂物堆积的,懂吗?”
教导主任看了眼演讲稿,声音更加严肃:“每个人的桌面要保持整洁,不要把个人的东西随便放在桌上。教室是我们学习的场所,是知识的殿堂,不是你们的私人空间。而且,说了多少次,教室的窗帘不允许你们随意拉上?窗帘一直拉着,你们想干什么?”
操场上的学生绷不住,再次小声议论起来:“六咧,教导老邓,你知道什么叫作黑板全反射吗?”
“窗帘不能拉,桌面不能放东西,水杯书包还不让带,你这是净化校园还是净化人类。”
“啊对对对,教室不能有书包,地球不能有人类,宇宙不能有文明,诸天万界不能有生命。”
而讲台上,教导主任继续强调:“这些规定都是为了大家好,为了我们能有一个更加文明和纯粹的学习环境。请我们往圣学子们深思,你们来到这里学习时,自己的行为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你的父母吗?对得起你的国家吗?对得起你的学校吗?因此,我不希望看到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否则,将会扣除班级相关评比分数。我们需要每个人都认真对待这个问题,把它当作自己的责任来执行,携手打造美丽整洁的绿色校园,解散。高二一班从左边上去,其他班跟上。高一往右边走。”
这场磨人心态且充满废话的演讲终于告一段落,学生们不太有序地上了台阶,在拥挤的人群中,可以清楚听到各种不满的声音:
“这点屁事还要扣班级相关评比分数,这学校离倒闭也是不远了。”
“同志,这是资本惯用的手段罢了。找理由扣除班级评比分数,减少班主任的工资,班主任被扣工资后又迁怒于学生,矛盾就被学校方这样完美无缺地转移了。”
“受不了了,什么时候可以来只『失落者』出来杀人,这样就能放假回家了。”
“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对得起你自己吗?对得起你的家人吗?对得起你的国家吗?对得起你的文明吗?对得起你所在的宇宙吗?对得起你的维度吗?对得起你所在的万界吗?对得起你的学校吗?”
“去趟操场都带纸条背,柳芸,你这也太卷了吧。”一名高个儿的男生对着另一名正边走边看纸条的女生说道。
柳芸没有理会那名男生的调侃,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波动,仿佛那些话语对她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她随着加快的步伐逐渐走远,围绕在她周围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在了操场的另一端。
她几乎是无意识地穿过了校园的常规路径,来到了教学楼后方的一个僻静角落。这里被校方划定为禁区,平日里鲜少有学生或教师光顾。
一阵烟雾飘进了她的视线,她意外地发现了教导主任正站在墙角吸烟,用着自己的触手。
柳芸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提醒了一句:“邓主任,校园内禁止吸烟。”
“柳芸同学,你站住。”邓主任走到她面前,厉声训斥:“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态度?作为学生,应该尊重老师,老师是你的长辈,无论他做了什么,你公然指责他,就是不礼貌的行为,知道吗?”
讲到这里,邓主任的声音突然压低。
“柳芸同学,你真的只是看到我在吸烟吗?你确定你没有看到…其他什么吗?没有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柳芸的表情依旧冷漠,她一边头也不抬地看着写有课堂笔记的纸条,一边说,“邓主任,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这跟我没关系。”
“你…你看到了吗?我…我不能让你把这个秘密带出去。”教导主任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他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教导主任的身体严重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个长着人脸,身体却酷似蓝色章鱼的『失落者』,“被你猜到了,我是一名『失落者』,柳芸同学,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我就不能放你离开了!”
教导主任将触手突刺而出准备插穿柳芸的身体,却被这名看似普通少女的高中生一脚踢进了凹陷的墙里。
“不好意思,我的威胁等级有『残殇』。”柳芸把教导主任从墙里拉出来放到地上,并大声对外喊道:“教导老邓是『失落者』!”
一群激动的学生们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手中拿着木棍、板砖等临时武器,急速涌向了教学楼后方的这个僻静角落。
“教导老邓是『失落者』,真的假的?太好了,终于能找个理由干掉他了!”
学生们围了上去,叫喊声和打击声此起彼伏。他们的打击毫不留情,充满了对母校领导的尊重与感激。
在这混乱的场面中,柳芸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现场,似乎对背后所发生的一切并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