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红火的几天过后,刘易之再次来到大堂中。而此时的屋内,也只有大长老刘安行一人。
“易之,论资质,你在炼体期便能悟得剑意,如今你更是远超同龄人突破至筑基期,论才能,你又能化解两家多少年之间的矛盾,为家族赢得现在正需要的资源。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国不可一日无君,支脉不可以一日无主,我想在你双亲回归刘家之前,易字一脉的家老就由你来承担了,这也是大安城刘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家老了,你要尽职尽责,不要辜负了家族对你的期望。”
“多谢大长老信任。”
“当然了,虽然你现在已经有足够资格担任家老一职,一些规定上的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几天后家族会给你下发一个家族任务,危险程度自然是远超你先前完成的几项。不过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凭你的实力应该能轻松完成。”
“明白。”
刘易之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大堂,而在另一处的庭院,二长老刘云文正是喜笑颜开,热情地招呼着张家大长老张文晋。
“刘长老,这么多天我也大致了解了这刘家上下了,我还总听见无论是刘家子弟还是下人总是说起刘易之,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个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既然你我两家都要成一家了,那倒也是能说的。张长老你也知道,易字一脉一直就只有刘易之一人支撑,而如今他凭着自己天资和努力,等完成这次家族任务,就要当上这大安城刘家的四长老了。”
“那刘长老,这刘易之到底……”
“啊,话说亲家之前庆祝大寿的时候就见过刘易之吧,也多亏了他,咱们两家才能化解这多年的恩怨,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啊哈哈……是啊,那次他来祝寿,也确实是让我见识到了,少年出英雄啊。”
“亲家说到了少年出英雄,今日我一聚,我也是要引出个少年英雄来的。”
“我也正有此意,也该让这俩小家伙见见面了。”
张文晋说完,身后也款款走来一名女子,面容不算倾国倾城,但却清秀素雅,青白色的衣裳荡在风中,犹如清水之上一孤莲。
刘云铎也在刘云文的招呼下从房内走出,他的脸色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夹杂在两位谈笑的长老中间,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僵硬。
“久闻不如见面,张家闺秀果真是……”
“刘府真是人才辈出啊,少年英雄……”
刘云铎没有急着和面前的女子打招呼,而是静静地听着两位长老大声甚至有些喧闹的相互吹捧,在他们口中轻飘飘的笑语,是他早已被谋定好的未来。
他环视四周,笑里藏刀的张文晋,暗眼催促的刘云文,眼神飘忽的张家小女。而他自己,似乎成了一名身着盔甲,两鬓苍白的守城老将。
云字一脉真正迎来了崛起的转折点,而他也第一次产生了对自己心中一直的坚持的动摇。
庸人不自扰,天骄不自傲。
他要振兴云字一脉,他想靠自己的双手打出一条血路,打出一条真真正正的坦荡之路!
这算是自扰吗?这怎么能算是自扰?难道庸人甚至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吗?
那清秀面庞如同一个精美的玉盒,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像那日的范庆,坚决地合上它。
范庆吹着秋风伸出手来,可刘云铎却摸不到长刀,范庆摸向肩膀,可刘云铎却又摸不到甲胄和披风。
他不是范庆,他只是刘云铎。
等到八月的秋风吹过,便是刺骨的寒风,范庆能靠着他的神力扛过去,但刘云铎却要裹紧裘衣,披上毛毯。
庸人不自扰,天骄不自傲。
似乎过了许久,刘云铎整理好衣袍,端庄地行礼说道:“在下,刘云铎……”
若有背景靠,二者皆可抛。
若是有了靠山,庸人便有了选择的权力,天骄也有了笑傲天地的底气,自然是将这二者抛至云外。若是有了能得到靠山的机会,无论是庸人还是天骄,想要去争取到这机会的,自然也都会抛弃那不自扰不自傲的原则。
明月当空,照得房中两人。
屋内的空间并不大,此时的刘安行面带笑容,虽然只是微笑,却没有一丝平日里的虚伪。而在他面前,则站着一名清俊少年。
“安旭,在这里就不用像平日里那般礼数了,来来,坐。”
刘安旭听后也乖乖听命,坐到了刘安行的旁边。
“安旭,近日修行方面进展如何啊?”
“与先前别无二致,照此下去,或许再过一两年便能突破筑基。”
“刘易之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不要有太大压力,像平常一样按部就班就好。你的天资可以说是百年难有,单看现在就比当年的我要强多了。”
“嗯。”
“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还记得之前剑气试炼,一年时间你连闯过八个传承,可真是连主脉的子弟都让你给比下去了。”
“机会难得,我当然会全力以赴。”
“好,年轻人就是要这个势头。我也知道你一心向剑,大安城的水太浅,机会太少了,你也该走出去多多磨练磨练了。正好家族高层那边传过来了玉书,让你动身前往容州,越快越好。
“我还听说这次是聪剑翁亲自挑选的你,要知道他可是能担任明灵剑山的守山人,无论是修为还是剑道境界在家族中都可谓是首屈一指。虽然能走到那个位置的人多少都会有些心机,不过家族里他也算是少有的平等的爱才之心。
“所以你也不用担心,等到了那里,就像是你平常的性格,你的剑道境界一定能够再上一层楼的。”
看着不住点头的刘安旭,刘安行又最后自顾自地叹了一声道:“守住你的剑心,别忘了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老头子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以后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当刘安旭离开了院子,刘安行从后门踏上小径,一路走到了一处隐蔽的小院。
虽然此时已是午夜时分,但当他走入院中,还是听见了一阵阵喊声传来。
只见一个头发披散的人影东眺西走,状若疯癫,当刘安行走得更近,也将那些喊声听得更清楚了。
“哈哈哈,区区剑意,只要我略施阵法,便能轻易躲过去!”
刘安鸣刚跳到一边,突然捂住胸口,滚倒在地,又随即施展神通,身影闪到了另一边,原本捂住胸口的双手松开,手舞足蹈着笑道:
“哈哈哈,骗过你了,别说你是筑基实力,哪怕你是金丹,元婴,甚至是化神……我通通都能躲过去,这就是阵道!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以小博大,以弱胜强之阵道哈哈哈!”
看着迟迟没有清醒过来的刘安鸣,刘安行问向一旁守候的老秦:“还是没有进展吗?”
“以老奴的灵道境界,若是恢复清醒并不算是太难的事,只需要一些时日便可,但少爷心中之结怕是已经到了心魔之程度,纵使大长老您寻觅高人大概也是没有办法。
“若是没有什么奇遇,少爷这一生,或许只能停留在惑道境界了。”
也就是说,刘安鸣这一辈子,最多也只能修行到筑基,金丹是遥不可及了。
刘安行沉默良久,看着那滚爬在地的刘安鸣,咬牙说道:“找人,治。”
“大长老,恕老奴直言,以少爷现在的情况,府中大概不会再拨出资源……”
“那就不从大长老的位置考虑,就从我这个做长辈,做祖宗的身份,说什么也要治好他,至少也要让他修成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