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彪还是没能跑的掉,最后被白霜二人抛尸海中。赵明珠的刀光不仅杀了来敌,同样把他们遮风避雨的房子拆了个干净。
“世子,婢子幸不辱命。”
姬凤玄坐在墙角唯一一处没塌的凉亭里。
“去把老乾他们叫回来。我们该回去了。”
“世子要回双堰口?”
“何地起,何地終。”
“婢子遵命。”白霜离去。
赢果脸上有深深的忧虑:“世子不动至宝的话有几成把握?柴傅若来,世子手中的青龙绫能手到擒来吗?”
姬凤玄面色平静:“五成。姬骅说青龙绫并非天下无敌。青龙绫中的龙魂不全,其中还有一半却是结成了一颗龙魂珠。
此珠与青龙绫一魂双生,所以携带此珠的人便能不被青龙绫纠缠,更不会被青龙绫绞杀。
便是我姬家子孙也是多年专研,才摸索出降伏青龙绫的办法。而据说龙魂珠携带之人,只要拿到青龙绫就能直接驭驶。而这龙魂珠在东海的可能性很大。”
“世子扣押了柴桀两兄弟。柴傅一旦得知必然会亲自前来。世子既然并无多大把握又何必以身犯险?”
姬凤玄呵呵一笑:“本世子之前就说过。要送柴暹一家去地府团聚。本世子绝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赵明珠与赢果对视一眼,两人都弄不清姬凤玄的真实目的。可她们都同样担心姬凤玄的安危。
尤其是赢果。在她看来这世上任何事情,都远不如她的世子能完好无损,意气依旧来的重要。
“世子要不要再仔细考虑考虑?东海毕竟势大!而且我们此刻也不在西凉。客地作战首在保证后路不绝啊!
世子想好退路了吗?世子刚刚不是还说要带着朱雀营的士兵回西凉吗?
若是与柴傅硬拼,而我们这里又不过区区不足百人。这些朱雀营的士兵八成是要在这里死绝的。那世子岂不是食言?”
姬凤玄点头:“你说的不错。他们不能留在这里,还是应该回杨平县等我们。”
赢果跺脚:“姬凤玄!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凤玄却不理她:“屈眀策。”
屈眀策一直就在身侧,赢果的话他都听得明白。不过他却不会认同。
屈眀策扑通跪地:“请世子容禀,我等朱雀营的将士此次出凉,接到的军令便是以命保护世子安危。世子何等身份尊贵,但也愿意与我等共患难。我等又岂敢让世子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何况我等将士本就是为杀戮而生。又怎会畏敌惧死?我等绝不会让世子身处险境,而我们自己却远远逃离。朱雀营绝没有罔顾世子生死的逃兵。西凉也绝没有未战先怯的将军。”
“他们也如此?”
屈眀策起身回头:“他们同样如此。”
一个嬉皮笑脸的大汉面朝姬凤玄扑通跪下,“属下若是没命回西凉。还请世子给属下家中的三个妹妹指一门好亲事。”
一个一张脸有三道疤的高个同样脸上带笑,“属下一家都在这儿了。属下姓向,如果属下无缘与世子同会西凉,属下希望世子找一个活不下去的小乞儿,让他跟了属下的姓,替属下带着这个姓继续活下去。”
一个脸上带着些许羞色的汉子,他声音不大但同样笑对生死。“属下的姐姐在状元街的茂荣巷做些果子面汤售卖。此次属下若是不幸身死,只求世子以后能帮属下看顾一二。莫让强人欺负了属下的姐姐。”
姬凤玄站起身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要说话的下一个士兵。
“诸位的心意姬凤玄铭记五内。我姬凤玄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屈眀策带头跪地:“虽死无悔!”
“我等虽死无悔!”
有人忽然唱起了歌:“冷风肃肃狼烟起,辰星了了挂北极。”
有许多人跟着唱:“铁甲沥血浸春草,独臂残刀再扬!
脚踩仁义路,头顶忠勇天。
号生凌云气,令踏黄泉边。”
姬凤玄跟着他们唱:“瘸马声声寻旧主,秃鹰奕奕啄新泥。
锈刃折半剖寇心,回首轻笑何妨?
手握护国剑,身披万民愿。
壮灭黄沙障,志埋晋兰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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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加酷寒,房间里几盏灯火摇曳中映出姬凤玄等人的身影。
“世子,百灵欢其实只能对那些意志薄弱的妖仙起作用。而且还有一定的地域限制。东海无边无际我们也只能蹲守一部分。如今我们的药还有许多,可也许久没有登仙境以上的精怪来自投罗网了。”
“我知道了。柴傅不知何时会来,你也下去歇息吧。”
红绡扫了一眼白霜,和赵明珠,“婢子告退。”
姬凤玄此时带着人又回到了双堰口。找了一处幸免于难的无人空院安顿下来。
“世子,天色已然不早。婢子服侍世子安歇吧!”
姬凤玄突然轻笑一声:“你们说我是不是特别虚伪?”
赢果心头一跳:“世子何出此言?世子仁德天下皆知,谁敢置喙世子表里不一?”
姬凤玄看着心虚的赢果:“我明明心里根本不太在意他们的生死。但却偏要故作伤怀,还假仁假义的让他们去逃命。而我又明知他们不会逃,更不敢逃。你说本世子这番煽情卖弄又是图什么?”
赢果缩缩脖子:“赢果不知。”
姬凤玄笑着扭头:“明珠觉得呢?”
赵明珠到底比赢果争气些。她平静的与姬凤玄对视:“刚刚赢果说了,世子仁德天下皆知。”
“哈哈哈!明珠懂我。更衣!本世子累了。”
赢果三人对视一眼,皆能看见对方眼底的还未平息的慌乱。
“是。”
烛火幽微,外间锦桌旁三个贴身侍女许久无话。
赢果突然开始念念有词:“都怪周文海那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老头。从小就教世子什么一统天下才是最好的济世良方。要么就是有舍才有得帝王心术那一套。不然世子又怎会漠视手下性命!”
“世子本就是大虞王朝嫡脉太子之后。姬家祖训第一条也是叮嘱子孙重返中原再立大虞。
这是世子生来就背负的责任。我以为世子并没有错。帝王之位本就要多智多谋之人才能坐的安稳。若是敦厚纯良之辈,就算坐了上去也是受罪。”
这是白霜。
姬凤玄的虚伪,赵明珠在被他强留在身边时,她就看的一清二楚。
在赵明珠眼里,姬凤玄的性子总是变化无常。有时冷酷霸道如帝王,有时又谦和温润如书生。还有时又纯真幼稚如孩童,再有时又情深似海如东床。
“世子性情如何何须我等多余担忧。世子的才智冠绝天下,你我只需服侍好世子,便是帮助世子最好的方式。何况世子也并非什么残暴滥杀之人。
相反无论王爷还是世子,都是肯把治下百姓看的很重的上位者。如果有朝一日西凉一统天下,那么我以为,那时的天下也一定比如今的世道要好上无数倍。”
赢果大眼睛一眨:“你说的真好听。可惜他睡着了,他听不见。”
赵明珠站起身:“我是说给你们听,也是说给我自己听。无论世子性情如何,我都会永远跟随在世子身边。我今日守夜,你们自便。”
白霜也起身回到里间姬凤玄的床边。她的行动说明了一切。
赢果轻哼一声:“我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