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酿是用山上一株万年桃树所酿的酒。因其味道独特,凌驾于普通桃花酒之上,又后劲十足,为与普通桃花酒区别,便取名为玉酿,连同那株万年桃树也被叫做玉酿。
数百年前人族和妖族大战之时,一位玉子堂里人族出身的师父牺牲在战争里。他生前没有家室,独独贪恋一杯酒,对玉酿又是情有独钟,去世之际,还念叨着玉酿。当时的堂主与那师父私交甚密,悲痛欲绝之下,便下令从此以后玉酿只可观赏,不可破坏。直到现在的堂主上任之后,才渐渐准许玉酿再造,但也严令禁止随意破坏玉酿的行为。
当歌浅酌一口,初初只是觉得入口清冽,待到唇齿间辗转一番,清清淡淡间,已是酒香绵延,回味无穷。
云千扬也浅浅酌了一口酒,带着几分随意用袖角拭去酒渍,看向当歌。当歌一笑,不假思索道:“这酒像你。”
云千扬一愣,当歌方觉失言,耳根一热,忙道:“我不太会品酒,在甄姨那里也尝过玉酿,但觉得玉酿不如云遥。”心下却又不合时宜地想起那次轩辕辰喝玉酿醉得一塌糊涂,又正好被他撞上两人的窘态,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
云千扬看着她,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道:“确实像我。”
当歌大窘,又急忙说了一句:“其实还是冰桃羹最好吃。”云千扬笑起来,认真看着她道:“冰桃羹的原料里就有玉酿。”
当歌一僵,于是又端起酒杯来酌了一口,结果喝急了,低低咳起来。云千扬伸过手来轻轻拍着她的背,当歌一呛,咳得更凶。
开始两人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云千扬没料到当歌酒量竟那么差,才三杯下肚,就已经开始说起胡话来。
“云千扬……你,你刚刚说,什么……四次?”云千扬看她一眼,道:“第四次帮你。”当歌嘿嘿一笑,立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道:“不是,四,是……”她话说到一半,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才发觉杯中空空。她不满地一哼,又见云千扬手里还拎着酒壶,眼神晶亮,便朝着云千扬挪过来,一把抢过他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云千扬怕她醉得太厉害,忙夺过酒壶藏到身后。当歌像个孩子一样扯住他的袖子,伸出头去张望。云千扬无奈地将她身子掰直,当歌却又腾出一只手,往他脸上摸去,嘴里还含含糊糊道:“好,好看……”
云千扬的脸一点一点涨红,他一把捏住当歌的手,眼神飘忽地看着她。当歌嘿嘿一笑,随即疲倦地倚到他怀里,眯上了眼睛。云千扬无奈地搂住她,轻轻帮她调整了下姿势。
大概是玩累了,当歌在云千扬怀里迷迷糊糊睡去。
雪停了,月色愈加皎洁,缠铃塔铃声仍叮当作响,在夜色中一波一波荡出去。云千扬一只手拥着当歌,一只手拿着酒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当歌睡得不踏实,嘴里喃喃说着梦话。“娘……娘,别走……”云千扬低头看着她眉头微蹙,睫毛轻颤,神不知鬼不觉地伸出手去,往她眉间一抚。
不一会,她又笑起来,轻轻喊着:“白才,过来。”
白才?云千扬一挑眉头,若有所思盯着当歌。怀中人又往他身上蹭了蹭,他轻轻拍了拍当歌的背脊,眼神肆无忌惮地落到她的脸上。
当歌睫毛微颤,唇角带着一丝不真切的弧度,宛若一缕将逝的月光,流转在他的胸膛。云千扬屏息凝神,目光染上三分呵护,静静看着她粉颊上细细的绒毛,她光洁的额头,她小巧的下巴,她……鲜艳欲滴的唇。
云千扬一路抱着当歌走回去,总觉得有一双眼睛躲在暗处看着他,他眼神骤冷,抱紧当歌,释放出灵力探看,却是一切如常。暗夜沉沉,天地间只余月色清冷,树影斑驳,他拥紧怀中人,脚步快了几分。
当歌沉沉醒来时,在榻上恍惚了许久。明明记得昨日醉酒……为何今晨没有任何感觉?疑问间,她看到床头悬挂的小小檀木珠,还在散着若有若无的轻烟。
当歌心下了然,往自己脸上一掐,喃喃:“当歌啊当歌,醉得不省人事也就罢了,还又害人家费心……”随即一拍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