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道人气息不定,在筑基与炼气圆满之间徘徊,似有似无。
“小子,你快走,我垫后,这已经不是我俩能对付的了!”邢云见势不妙,欲掩护陆鸣逃走,主动向前而去,准备提剑全力发出剑气,以求抵挡一二。
毕竟是自己主动提出跟踪清风老道,牵连陆鸣的,他邢云虽好吃懒做,想退休前博一把升职,但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义气还是有的。
却没想到陆鸣健步如飞,已然走在了自己的前头,正当邢云呆愣时,一只手搭上其肩膀。
“现在只能赌一赌了,稳住,别动。”耳边传来陆鸣的嗓音。
而此时的玄清道人,受自爆波及,黑衣破碎,露出衣服下皮包骨的身躯,面容干瘪,双目赤红,口中喃喃自语:“筑基,筑基,我成了!哈哈哈!我终究是成了!得寿一百五十,刚刚好,刚刚......”
“不,你以妖法筑基,终究是败了,血气枯竭,命不久矣,不信的话,你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感应下自己的身体。”
陆鸣趁其神智不清,施展镜中花之术,制造幻象站于其身前,而自己则边发动十里挪移符,边发声拖延时间道。
发动十里挪移符不仅需要灌注灵力,等待其发动,还须计算挪移的空间,距离,否则可能会挪移到土中,墙中,活生生憋死,而现在外面人妖战得热烈,即使是地上也不能随意挪移。
万一挪移到筑基期妖物与三大司首作战的战场,其情况怕不是比现在更糟,毕竟眼前这位仅仅只是刚突破到筑基期,神智混沌,还有周旋的余地。
见玄清道人神情茫然片刻,话术有效,陆鸣继续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筑基大体可分三种,天地人三道,天道最贵,人道最贱。”
“天道筑基者,以自身之力,勾动天罡地煞,洗涤自身,凝气为液,铸就道基,非万中无一的天才可做到,更别说如今末法时代,天罡地煞不显于世,更谈何引动。”
玄清道人神情似有缓和,点了点头,接过陆鸣的话道:“地道筑基,乃是以天材地宝以补全自身,人道筑基,以香火神力为道基,维持筑基的修为,得寿最多,但卖身朝廷做那可怜的应声虫,生死不由己。”
“可我设九幽子母炼魂大阵,另辟蹊径,以人煞引动地煞,再以地煞引动天罡,再以炼魂补全自身,结合地道和天道之法,最终铸就天道道基,可延寿两甲子有余。”
“你说,你说,我何错之有?何错之有?”玄清道人已近乎癫狂,咆哮道。
而此时的陆鸣幻影破碎,俩人已然消失,不知所踪,只余滴答的落雨声。
无人能应答自己,玄清道人从水洼中看见自己枯槁如柴,不人不鬼的倒影,自言自语道:“对了,定是我炼魂还不够多,还未能补全自身,还不够,还不够,还要更多的魂魄和血肉。”
随即大步流星,下意识避开了隔壁的伏魔司,直奔对面的斩妖,诛邪二司而去。
............
伏魔司庭院内,众人对突然出现又离去,现在又突然回来的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指指点点,神情各异。
“其根本没有引动地煞,更别说是天罡,其以煞气筑基,走的是和妖兽一样的路子。妖兽神魂本就斑浊,加之肉身强横,故能承受煞气侵蚀,而人族神魂清灵,肉身孱弱,根本不可能以煞气筑基,更别说延寿。”
陆鸣在心中总结,下结论:“玄清道人能这么做,盖因其服用过诸多天材地宝,肉身强于一般人,再以九幽炼魂抵御煞气侵蚀,可就算其最后成功,亦比不得妖兽,血气枯竭,神魂混沌,其已是强弩之末。”
忽有轰隆巨响传来,交杂着啼哭声,怒骂声,求饶声,最终伴随着几声爆鸣,归余滴答滴答的雨声。
“莫不是妖兽,打进来了,这可怎么办啊!”有警觉的百姓哭喊道。
陆鸣,邢云二人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就越过庭院,来到伏魔司大门上,远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对面诛邪司气派恢弘的大门化作废墟,雕像破碎,高墙垮塌,露出庭院内的景象。
玄清枯瘦的人影静静屹立,地上布满残肢断臂,老幼男女,脸上依稀残留惊恐的神色,可魂魄却还未散去,盘踞在地,随玄清张口一吸,皆不甘地落入其口中。
片刻,玄清身上徘徊不定的筑基气息逐渐稳定些许,其迈步往隔壁的斩妖司而去。
而斩妖司仅余主动留守的几人,早就颤抖不已,仓惶跑来伏魔司,还未迈过大路一步,便动弹不得。
玄清枯槁如僵尸的手一把抓起一人,张口往其喉咙咬下,连同精血与魂魄一同吸走,化作干尸一具。
“林队,怎么办?本以为完成侦查艰巨任务,受伤之后,被送到斩妖司疗养,能躲过这劫,没想到这么倒霉,这家伙比前线的妖兽还恐怖。”望着此处官最大的头儿,徐清嘀咕道。
为抵御妖兽围城,三司精锐齐出,莫说对付眼前筑基期的玄清,就算是来个炼气中期的妖兽,他们这些伤兵对付,也是够呛。
随着玄清一步一步的靠近,害怕的不仅有他们这群伤兵,百姓的哭啼声,求饶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你们这群斩妖司的是怎么干的?还不赶紧叫熊云强来,我要告诉我爹,告你们......”
“求求大爷您啊,我娃娃才刚刚满月,高抬贵手......”
“斩妖司,乙队,何在?”林队以长枪做杖,强行站立起来,握枪的手忍不住颤抖,大吼一声。
“在。”
“结军阵,随我杀!”
数位伤兵,皆身上挂彩,甚至断手断脚,步履蹒跚,踉踉跄跄,却仍手提长枪,像模像样般,结成军阵,直直向玄清佝偻的身影刺去。
长枪临身,玄清无视其到来,仍迈步前行,随手发出一道庚金之气,将袭来的长枪断为两截。
叮当一声,数支枪杆触身,寸进不得,众人却咬紧牙关,死死握住枪杆,如蝼蚁撼树,拼尽全力。
“终究是要死了吗?没想到不是死在妖兽手上。”最后一个念头浮上林队心中。
渺渺细雨中,忽有火光冲天而起,昏暗天地为之一清,一道虚幻却又渐渐凝实的身影降临,来者正是清河城城隍。
其一剑携愿力与怨念落下,玄清傲然挺立,捏动法诀,有阴风骤起,煞气凝剑,两者相抵。
轰隆一声,煞气,血肉,雨水,交织在一起。